【195番外:宋小姐的初戀(一)】
幼年時很多事都被她忘記了,包括那年她十一歲時的事,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夢裡,突然變得異常的清晰。
她是孤兒,從小既無父,又無母,從懂事起就被一個寄住在天橋底下的黑人女人養育。
她從不叫這個女人媽媽,這個女人也從不與她多說過幾句話,女人收養她不是善心,也不是慈悲,她們之間的存在,只是為了在苟延殘喘的蒼生中,看到對方悲慘時的互相慰藉罷了。
悲慘的,這世上不只是你一個。
她六歲的一個雪夜裡,女人高燒病死,臨死前,也不願將身上最後一件破舊的襖子遞給她取暖。
知知穿著單薄的衣裳,睜著眸望到她斷氣,坐到她對面,一直等到她身上最後一絲溫度冷卻,才取下她身上的外套,披在身上,離開了那座庇護了自己好幾年的天橋。
從六歲開始顛沛流離,生活在最底層,輾轉反覆的被人販子販賣到各個國家,她曾被賣到非洲去做莊園奴隸,也曾在紐約黑街做過乞討,曾經在東亞國家當過種植大麻的奴隸,也曾在工地裡搬運過水泥,更是做過幫派小混混……細細回想來,知知最幸福的記憶,竟然是在孤兒院穿的第一身乾淨衣裳,吃的第一頓美味的餐點。
她留著短短的頭髮,臉上永遠是骯髒的,行為動作很粗獷,大而化之,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她從不說話,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個可以做任何髒亂活計的小男生。
見過她的人,一定記得那帶著倔強,光芒無比耀眼的瞳眸。
不到十歲的孩子,卻嘗盡冷暖,略帶滄桑。
望著誰的目光,都是冷漠,隔絕。
在孤兒院的第三天,她被人領養了。
領養自己的人是誰,她不知道,只是坐著飛機,坐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送到了一座島上,一間叫做道格1369的研究所裡。
道格1369研究所,待在這裡的人,只分為兩類。
一類,是身體異於常人,有特殊能力而送來分析研究的人類。
一類,被稱作試藥體,為了某種藥物或病毒的研究而存在的人類。
知知是屬於第二類。
她和一群人被關在地牢裡,每日抽血檢查,注射藥物,經歷痛苦,生死邊緣掙扎,沒日沒夜,輾轉反覆。
聽說,道格1369,是被稱作折磨人的最佳聖地。
如果送你來的不是十分恨你,那就是恨你入骨。
知知在那裡活下了一年,也漸漸熟悉了那樣的環境,相比較從前衣食都要擔憂的日子,這裡,其實還是幸福的。
當她待在研究所裡第二年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少年,他長相非常俊美,屬於令人過目不忘,看一眼便能在腦海裡烙下重痕,時時迴響的那種,但可惜的是,他的劉海很長,常常掩住半扇俊面,特別是那美的動人的一隻眼睛。
不能欣賞到美男的全貌,知知頗感可惜。
集體吃飯的時候,知知常常看到他在看自己。
去研究室擦肩而過的時候,中午被監督幹活勞作的時候,還有每天下午注射東西時,所有人都痛的嚎叫哭喊,她坐著一言不發的時候……
他都在盯著自己看。
當她毫不顧忌的盯著自己看的時候,知知便抬頭,不客氣的看回去,朝他輕輕微笑。
每逢傍晚,她都有到研究所後的樹林裡小憩的習慣,那夜,她看到少年坐在樹下,搶了她的地盤,閉目睡的正香。
知知走到他面前,俯視著他完美的容顏,蹲下身,伸手去撩他的髮絲——
就在碰觸那一刻,少年突然醒了,睜開一隻眸,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眸光裡是帶著殺意的戒備。
知知雖然很可惜沒看到他的另一隻眼睛,但還是指了指他,冷漠的示意他走開。
他坐起身,仍然抓著她的手,開口,是純正的英語,「中國人麼?」
她點頭,他鬆開她,並沒有挪開,而是靠著樹幹,仰首看她,用中文問:「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知知摸了摸自己的短髮,聽著他認真的語氣,恍知原來他多次看自己是在研究這個問題,大怒。
她抬腿踢了他一腳,橫眉怒視,朝他比了個中指,轉身便走。
少年沒有還手,沒有追上去,而是望著她的背影笑著自語,「會生氣……是女孩沒錯了。」
知知對此少年好感全無。
翌日再次碰到時,每逢他目光飄過來,便用加了三十萬分怒氣值的目光砸回去。
她只要看他,他必然會笑。
笑容必定傾國傾城,美艷逼人。
知知決定不再理會這個不可理喻的花瓶,埋頭只是吃飯。
傍晚,樹林中再次相見。
少年靠在樹幹旁,仍然是她選的最舒服小憩寶貴位置,知知見他,扭頭便走,他這次卻是起身,撈住知知的手臂,一把拽了回來。
她撞到了他的胸膛上,撞的鼻子生疼。
她怒了,抬腳便攻擊他的下盤。
他長腿一側,快速躲開,唇邊仍帶著動人的笑,語句誨人不倦,「既然是女孩子,為什麼不溫柔一點?」
管你毛事!
宋小知冷眼贈送,轉身又要走。
他擋到她面前,白齒笑的閃亮動人,「你想看我的眼睛?」
知知瞇眸望他,不知他打什麼主意。
他撩開髮絲,一整張容顏呈現在她的面前。
知知頓了一下,貧乏的腦海中出現了各種極盡形容美男的詞彙。
(默默不是突來想法寫番外,這篇番外和文文以後文的發展與解謎有著很大關聯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