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遇見不想在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時刻就奔向他的懷抱。無論如何,都對他不公平。她不知道心裡還殘留了多少遲唯一的影子,只是偶爾會觸景傷情。看到一些東西,便會想到他們曾經有過的記憶。
或者,辛夷塢說的對,上帝是智慧的,他讓女孩的第一次在男人的入侵下感到不可抑制的疼痛,因為快樂是轉瞬即逝的,唯有疼痛可以銘記於心,她可以忘記一個給予了她最強烈快樂的男人,卻永遠忘不了最初的那個人給她的疼。
她忘不了。即使當初的遲唯一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否則她又怎會在一年後,一眼便認出他來。就算她拚命拚命地否認,這個男人,這個她當初欽點的男人,會在她的心裡留下永不能磨滅的印痕。
有時候,人總是會想很多很多,越想越踟躕,最終收住了原本要邁出去的步伐。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伍皇小懲大誡地扯了扯她的耳朵。剛才他跟她說了那麼多話,敢情她的心思早就飄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伍皇實在是有些忍無可忍了,能把他幹晾著演獨角戲的恐怕也就剩下她了。
「怎麼啦?幹嘛扯我耳朵?」衛遇見很不服氣地抱怨著。剛才的多愁善感在他的一番捉弄之下,又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叫她忘了那些惱人的惆悵,讓她沒心沒肺地快樂著。
「誰叫你不專心聽我講話。」伍皇冷哼了一句,頗不以為然。兩人彷彿是剛成年的小情侶,有著永遠爭論不休的話題。到最後,有總是他寵著她,順著她的意,甘拜下風。而後望著她頤指氣使的模樣,就像一個高傲的公主,神聖不容侵犯。他心甘情願把她捧到那樣的高度,只要她喜歡。
「小女子知錯了。不知萬歲爺有何指教?」衛遇見調皮地說道,聽似順從謙遜的話,卻也滿含著不以為然。
回到相遇苑的時候,莫寧和蘇雲澤已經先到了。看到伍皇送的她回來,兩個人稍稍一愣,隨即又似乎都瞭然地相視一笑。
伍皇原本想送她上樓,卻是被衛遇見打發了去。雖然心中略有不悅,但是新皇帝國還有很多善後處理工作等著他,他也只能無奈地撇撇嘴。深潭般的眸子即使在這冷岑的夜裡,也有著迷人讓人不可抗拒魅力。
他撇著嘴,無辜地眨著眼看著衛遇見,像極了小孩子撒嬌的模樣,讓衛遇見一頭霧水。「怎麼了?」想要下車,他又把門鎖了不讓。
「你還欠我一個擁抱。」伍皇理直氣壯地說道。
神經有些大條的衛遇見果真認真地思考起來她何時欠他這麼一個擁抱,那一片迷茫的神情讓伍皇有些招架不住。趁勢便將她拉入了懷抱。
其實他想要的更多。可是他不敢,他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她嚇跑了,而這個小女人又如此擅長逃跑。
「你……卑鄙!」衛遇見想不出要用什麼詞來形容他了,最後只憋屈地擠出了兩個字。
伍皇只是揚著陰謀得逞般的笑意。這個傻瓜,若是他卑鄙,他又怎會只索要一個擁抱。他也不過是想用這樣一個擁抱,讓她銘記他的味道,而她也永遠不會知道,她的一個擁抱,對他而言是多麼重要。
就算他處在煎熬,想起她給過的擁抱,他也能夠堅強的微笑。
至於車的另一頭,莫寧和蘇雲澤,已經是目瞪口呆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擁抱,這樣一個溫暖的擁抱,誰都能看出一點纏綿悱惻的味道。
「唉,遇見,到底怎麼回事兒?」一走進電梯,莫寧就迫不及待地開始追問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麼。」衛遇見不承認也不否認。在她自己還沒弄清楚之前,她無法給她一個準確的回復。
有時候,她也會想。早知道結果是這樣,當初在伍皇向她表白的時候,她就答應了,事情的發展會不會不這麼迂迴曲折。可是,誰又是先知,能預言未來呢。
「那……遲哥哥知道嗎?」顯然莫寧直接把她的話當成了默認。
「你們就是想問我這個?」這個問題讓衛遇見很是頭疼,連她自己都還沒想透的問題,她又如何能給出一個精準的答案來。
「當然不是。但是這個問題也很重要。你消失了這麼久,杳無音訊的,你想過我們的感受嗎?」說起這個,莫寧也有些無名的怒火。每一次,她總是那麼意氣行事,然後使小性子,一個人躲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你也不是認識我一天兩天了,我就有這個毛病嘛,你就當我發神經好了。」衛遇見按著她的肩,一副好脾氣地嘴臉,讓莫寧的火氣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她也只是擔心她,又哪能真的生她的氣。這麼多年的友情,太多太多的故事了。
「那你總要告訴我怎麼想的吧?」莫寧還是有些擔心她。畢竟現在的局面很是混亂,伍桐的病情雖未公開,但在圈內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很多人都是坐看好戲的姿態。當初伍桐和遲唯一匆匆離婚,就在圈內引起一片嘩然。曾經只羨鴛鴦不羨仙的金童玉女走到了勞燕分飛的地步,賺足了大家的眼球。如今伍桐帶病而歸,遲唯一不可能不管不顧的。就算沒了愛情,但當初的情分還在。況且,當初的離婚,本就是伍桐一個偉大的成全,遲唯一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健康而又優渥的生活。
而衛遇見和遲唯一處在熱戀期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著實讓人為難。一邊是同情,一邊是愛情。而她,根本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強大,她無法忍受那樣的流言蜚語,背負起一個不仁不義的罪名,所以放棄遲唯一,只能是她唯一的選擇。
有一種割捨,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因為深愛,害怕到最後還是輸給遙遙無期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