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握住他的手,聽到他的聲音,不安的情緒漸漸消退了,嘴角含著淡淡的笑。
「對了,夏小姐沒事吧。」
銀溯野的手僵硬了一下:「不要再提起她了。」
安晴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冰冷,依然用溫柔善解人意的拍拍她,軟聲細語的說:「不要怪她,夏小姐沒有錯。她也不是故意要逃跑的,只是人的本能而已。」
本能?
黑暗中,銀溯野仔細的看安晴的臉,嘴角浮動出一個古怪的笑意。
「安晴,你為什麼要救夏小諾?本能還是什麼?」安晴看不見,但卻依然能感覺到此刻銀溯野緊緊盯著她。
安晴的心驟然緊了一下。
呵呵,你還是不相信嗎?我已經做到這份上了,你還是懷疑。果然這才是銀溯野,溫柔假象下面閃著冷峻刀光的銀溯野。
銀溯野,你太低估我了。這一切若我沒有安排好,我還是安晴嗎?
安晴握著他的手緊了緊,聲音帶著絲絲傷感:「如果你愛的人不是我,那麼我就放你到你愛的人身邊去。如果你和我在一起不幸福,那我就送你去可以讓你幸福的地方去。我以前給你找過很多女人,但我知道你都不喜歡。而對於我,溯野你……呵呵,不說也罷。難得你喜歡夏小姐,我就向著,怎樣都是一輩子,既然我不能不愛你,又不能看你不幸福。那麼我死是最好的選擇。」
銀溯野的手指僵硬了,黑暗中聲音絲絲顫抖:「你是做了死的準備……是嗎?」
安晴輕笑:「已經過去了,沒關係的。」
「誰准你死了!」銀溯野忽然握著她的手咬牙切齒的說:「誰准你死了!我說過要娶你就絕對不會娶別人!」
安晴愣了,呆呆的不知道作何反應。
她是真的沒有料到事件會向這個方向發展,更沒想到銀溯野會這樣激動。
房裡裡的空氣似乎不流通了,四周很安晴,安靜的可以聽到遠處草地上蟲鳴的聲音。銀溯野緩和了一下才繼續道:「安晴,我們結婚吧,在這之前,我要你的眼睛康復,健健康康的做我的新娘。我一直在等你啊,等你的願意接受治療,可是你怎麼那麼傻呢。」
安晴呆愣了,這麼多年她在暗中無數次的算計了銀溯野,為了她的愛情,為了他的這一句話。她等了三年……不,應該說從見到她的第一年開始,已經有五年了。她以為自己永遠都只能用這副眼睛與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套牢她。從來沒有想過,上帝真的為她開了扇門,門的那邊是她最心愛的王子。
這一刻不管他是真的一直這麼想,還只是處於愧疚故意這麼說,她都願意幸福。
眼角有淚水淺淺的流出,安晴嘴角掛著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用力的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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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諾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看著裡面的畫面。
他始終沒有回頭,他溫柔的眉眼中只有病床上的女人。
小柔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為夏小諾精神受了過多的刺激已經精神失常了的時候,夏小諾動了。小柔瞪大眼睛,等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夏小諾握住了門外。
然後——慢慢的關上了門,轉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柔急匆匆的跟上去,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說:「你也看到了銀先生和安晴小姐不是你能插足進去的,所以你是不是該識趣點,收拾包袱走人了。」
夏小諾猛然站定,小柔重心不穩差一點撞上,幸好她一個急剎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夏小諾整理了一下衣襟,回身冷冷的看著小柔,一字一頓的說:「一個下人,管的也太多的話,沒有好下場。」
小柔的臉色雙腳如同灌鉛了一般停在原地,整張臉變得毫無血色。
夏小諾不理她,回到房間關上門。
門關上的那個瞬間,所有的逞強偽裝全部消失殆盡。夏小諾順著門滑落,呆呆的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
是不是銀溯野從來沒有愛過自己,是不是他從一開始要的就是安晴。
他沒有說過我愛你,他更沒有說過要娶她。
他帶她回來,是為了要刺激安晴?
說什麼讓她的眼睛康復只是為了不欠她根本就是謊言對不對?
呵呵,真的好傻好傻,才信了他,信他會愛自己,即使他沒說過愛自己。
銀溯野,你真的是太厲害了對不對,不是我笨而是你太厲害了,所以我鬥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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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諾就那樣靠在門上睡了一夜,直到天濛濛亮,黑暗的室內被照的明亮,而她再無處躲藏時,她才慢慢站起來。
她一夜沒睡,亂七八糟想了一夜,仔細的想過了,也得出了結論。
其實也沒什麼好抉擇的,該做的做,做完了就走。有些事情是她必須面對的。
比如說銀溯野,比如說欠安晴的。還完該還的一切,拿走她該拿走的,她就會離開。
金城夜在等她。
開門,夏小諾走出去。遠處私家醫生正在和銀溯野說話。
「安晴小姐的眼睛必須馬上進行手術。因為她連續兩次受傷,傷及眼神經,所以必須換眼。」
「那就盡快去找。」
「可是……短時間內找不到肯換的人。而且安晴小姐——不能接受形狀不美的眼睛,她說想要完美的嫁給你。」醫生有些為難的看著銀溯野道。
銀溯野的表情似乎有些掙扎,轉眼蔽見夏小諾,低低的對醫生道:「眼睛的事情,我來想辦法,你先回去。」
醫生本來看到夏小諾的時候眼睛一亮,聽到銀溯野這麼說,表情有些嗆嗆的走了。
夏小諾站在走廊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銀溯野。銀溯野同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華貴的木質地板上,兩個人同樣憔悴站在原地,似乎誰的眼裡都沒有誰,又似乎彼此之間深深凝望。
許久,銀溯野轉身向著安晴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