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在哪,快拿來我看!」陳壁君厲聲道,她已經隱約感到,這一切似乎都與劉一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陳春圃將信送上,只有幾行字:「厚禮不該收,既收亦不愁。平生藥一帖,宜人不宜狗。」
陳壁君大叫一聲,癱坐在地。她已經由此信斷定,一定是劉一帖在膏藥中下了虎狼之毒,是子彈鉛毒擴散入骨,目的就是為了要汪精衛的性命。陳壁君放聲大哭,陳春圃上前解勸,卻被陳壁君劈頭蓋臉的一頓踢打:「都是你,你不是說那個劉一帖沒有問題嗎?沒有問題怎麼會害你姑丈?!你這個小畜生,肯定是你收了好處,要謀害你姑丈,來人,把他給我拖出去槍斃!」
立刻就有數名警衛衝進,拉起陳春圃就往外拖,陳春圃嚇得連聲求饒:「姑媽,我冤枉,我真的冤枉,我沒有想害姑丈呀,姑媽……」
陳壁君心裡其實也明白,自己這個侄子雖然不爭氣,但是絕對沒有串通外人刺殺汪精衛的可能,她無奈地衝著警衛們擺了擺手:「算了,放開他吧。」
警衛將陳春圃放開,他趴在地上,爬到陳壁君的面前,連聲地說著:「多謝姑媽不殺之恩!」
陳壁君黯然地看著面前的侄子,淒涼地說道:「你的命我饒了,可我丈夫的命,又有誰能救呢?」……
汪精衛經過這次被刺後,雖然沒能馬上殞命,但病情卻是越來越惡化,雖然後來被送往日本進行了手術和救治,但為時已晚,終於在1944年11月10日下午4點20分停止了呼吸。此皆為後話,本書中不再言表……
就在陳壁君為了丈夫的死活在做著最後的努力,而土肥原則在為自己為了挽留汪精衛下令廣招醫生,反而弄巧成拙不斷懊悔的時候,沈醉、施良卻和劉一帖正在位於上海郊外的一處小酒館中喝著酒,為劉一貼送行。
「劉先生,這次如果不是您仗義幫忙,我們根本沒有機會除掉汪精衛這個叛國老賊,這杯酒是我沈醉敬您的。」沈醉端起酒杯,恭敬地對劉一帖說道。
「沈先生,您這麼說可就是折殺我了。雖然我劉某人只是個江湖郎中,但是還有一顆愛國的赤子之心,如果全民抗戰,我手無縛雞之力,無法上陣殺敵,但能為除去漢奸效微薄之力,也是應當應份,您千萬不要客氣。」劉一帖一邊說著話,也一邊端起了酒杯。
沈醉又轉對施良:「兄弟,咱們之間共了那麼多次事,我還沒有真正的對你道過謝,可這次我也得好好的敬你一杯,要不是你及時傳遞了汪偽要找人看病的消息,我也想不出這刺殺的計劃,你也是居功至偉,我也得好好謝謝你。」
「我早就說過,只要是能為抗日出力的事,我都是責無旁貸,跟我你就不要客氣了。」施良淡淡地一笑,端起了酒杯,三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然後都是一飲而盡。
劉一帖放下酒杯,站起身對施良、沈醉說道:「二位,送君千里,終需一別,我在此別過了,如果以後有緣,我們自然還會再見。」
「好,劉先生,如果日後遇到什麼困難,需要幫助,可以到重慶軍統局,提我沈醉的名字,自然會有人幫助你。」沈醉也跟著站起。
施良和沈醉一起將劉一帖送出酒館外,看著他遠去,這才轉身回來又重新坐下。
施良向著沈醉伸出了手:「拿來吧。」
沈醉一愣,隨後明白了施良的意思,裝起了糊塗:「要什麼?」
「少廢話,幫了你這麼大的忙,獎金你都不給,別忘了,我可也是軍統掛名的,你不給我獎金,當心我到戴局長那裡告你一狀。」施良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要真是以後就跟著我們軍統干,這點獎金又算得了什麼?」沈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施良伸手要去拿,卻被沈醉按住:「等等!我還有件事要麻煩你。」
「我說,沒有你這樣的吧?這錢可是我應得的,拿這要挾我是不是?」施良不滿地說道。
「我不是這意思,你別誤會。」沈醉把手放開,然後說道,「只是這件事確實很麻煩,我才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開口。」
「你哪次找我的事好辦了,不都是又危險又麻煩?什麼事,說說看吧。」施良知道沈醉找自己,肯定又是非常棘手的事情,也不再玩笑,正色說道。
「相信你也聽說德國人要研製原子彈的計劃被美國人破壞了,而現在美國根據他們破獲的德國人的研究計劃,也想要研製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並希望得到我們政府的配合,但這首先就還是需要找到鈾礦……」沈醉開始向施良介紹著情況。
施良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又幫美國人?你忘了上次珍珠港的消息他們是怎麼拿你不當回事的?」
「哎,都說上趕著不是買賣,上次不是咱們主動給人家送的情報嗎,這次是美國人主動找到我們,希望我們幫忙,這也是為了咱們抗日的大計,所以咱們也不得不幫。」沈醉有些無奈,隨後勸著施良,「我已經打聽到了,上次行刺武田時出現的那個女人,就是著名地質專家王英傑的女兒,而她數次被日本人抓住,都是因為她身上掌握著鈾礦的秘密。我還聽說,她已經加入了你們共/產/黨,所以我希望你能本著國共合作的原則,將她的行蹤告訴我們,配合我們盡快找到鈾礦。」
聽沈醉提到王婧雯,施良卻是無奈地笑了笑,隨後有些哀怨地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幫你嗎,可惜我現在也已經好久沒有她的消息了。」……
重慶《中華時報》的報館中,位於二樓靠窗的是一位留著齊肩短髮,正在埋頭撰寫稿子的女人,她就是被中情局的特工約翰遜救出後,帶到重慶,後來就留在這裡,配合當地地下黨工作的王婧雯。為了方便展開工作,她憑藉著自己豐富的知識,找到了這份報館的工作,一方面可以第一時間瞭解最新的時事新聞,另一方面也可以為自己做更好的掩護。
一雙黑色的皮鞋走在木製地板上,發出了「啪啪」的聲響,一個留著大鬍子的外國人在報館的走廊中行走,最後來到王婧雯的桌子前停下。王婧雯一直埋頭於工作,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面前站了一個人。
那個外國人將王婧雯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地咳嗽的一聲,想要引起王婧雯的注意。聽到咳嗽聲,王婧雯抬起了頭,看到面前的人站著的這個大鬍子外國人卻是一愣,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麼事。
「先生,您找我嗎?」王婧雯遲疑地問道。
「是,我就是找你,不記得你的朋友了嗎?」對方微笑著說道。
「朋友?」王婧雯詫異地看著對方,仔細地打量著,終於認出了對方:「約翰遜?是你?」
約翰遜笑著說道:「可不就是我,又是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啊。」王婧雯熱情地和對方打著招呼,隨後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馬上說道,「你先到樓下等我一下,我去跟總編請個假,我們出去談好嗎?」約翰遜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片刻後,兩人在樓下重聚,一起走向了旁邊不遠的一家小的飯館,在一個角落裡坐了下來。
「真是沒想到,還可以在重慶見到你,這是又是有什麼重要任務?」一坐下來,王婧雯就很直接地問道。
「如果說有任務,也算是任務,那就是來見你。」約翰遜看著王婧雯有些尷尬地笑著。
「見我算什麼任務啊,你看你分開一段時間,怎麼變得靦腆了。」王婧雯看著面前約翰遜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
「王小姐,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這次來重慶,主要目的就是要見你,而且是有事要求你的。」看到王婧雯笑了,約翰遜很嚴肅地說道。
「求我,什麼事,你說吧?」王婧雯忽然意識到對方找自己,絕對不是敘舊那麼簡單,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王小姐,我記得上次在上海救你的時候,我就跟你講過,我們是執行特殊任務,才潛入到特高課的,而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當時就是想在特高課找到日本人一直在尋找的鈾礦的線索。」約翰遜表情嚴肅地說道,「相信你也聽說了我們美國人破壞了德國人的原子彈計劃,現在整個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我們需要研究出一種新的殺傷性極大的武器來對日本、德國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王婧雯的心中一凜,似乎沒想到約翰遜可以開誠佈公地說出他的任務,而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美國竟然也要鈾礦研究殺傷性極大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