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能怎麼辦?我們只能再聯名上表,最後是能夠發動河南當地的一些地方官員,聯名揭發趙理君這些年來搜刮民裁、胡作非為的罪行,或許還能打動委員長和戴局座,使他們改變初衷。但至於是否能夠結果,我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了。」沈醉也是一副非常無奈的樣子。
岳燭遠的心裡雖然一百八十六個不願意,但也知道沈醉說的都是實情,只能點了點頭:「好,我馬上回去佈置,爭取盡快搞出一個萬民書呈遞到重慶,使委員長和戴局座能夠意識到趙理君對河南的危害,改變主意,將他正法!」
沈醉的心情煩亂,也不想再與岳燭遠多說,而岳燭遠也是想盡快回去召集部下思索對策,也不想再和沈醉多說,所以也是匆匆告辭離去。
岳燭遠走後,沈醉在房間裡是越呆越感到憋氣,於是就走出旅館,到旁邊一家小酒館要了些酒菜,獨飲解煩。才坐下沒多久,喬裝改扮後的施良走了進來,坐在了沈醉的對面。
看著沈醉那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施良已經猜到了大概,於是直接開口說道:「重慶那邊不讓殺他?!」
沈醉點了點頭:「是啊,這次我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難道真就要看著這個叛國通敵的混蛋逍遙法外?!」
施良看著沈醉,卻一點也不發愁的樣子說道:「真的那麼想殺他,你以前不是還維護他呢嗎?」
「你要是有辦法,就趕緊說,要不就躲遠點呆著,我心情不好,沒空聽你閒扯。」沈醉沒好氣的說道。
「好吧,我倒是真的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行了?」施良故意賣著關子。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快說,怎麼辦?!」沈醉見施良真的有辦法,立刻興奮了起來,一把拉住施良追問著……
牢房中,趙理君歪靠在牆邊,心裡是說不出的鬱悶。這是一個特殊的監號,在十平見方的地方擺放著一張硬質硬板床上面竟然沒有一塊被褥,其中一個角落是放馬桶的地方,馬桶散發著濃烈的惡臭。如果說這個監號和其他有不同的地方恐怕就是它的頂棚,那是個高達七八米的頂棚,棚頂的半邊鋼製的欄杆,透過這鋼製的欄杆可以看到外面。
趙理君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時而咳嗽幾聲,每聲咳嗽所帶出來的唾液都含有血絲,悲憤的眼神充滿著他的雙眼。在送他進牢房之前,那些窮凶極惡的士兵竟然毒打了他一頓。這就使得他受了嚴重的內傷。他也明白,這都是因為平時他太過飛揚跋扈,才會得罪了太多人,遭到這樣的折磨和打擊。
趙理君憤怒的握著雙拳敲打著地面,似乎要把滿腔的怨恨發洩出去,但是拳頭的軟弱無力並不能給他絲毫的解脫,帶來的除了痛,還是痛。
就在這個時候「吱吱」的老鼠叫聲傳到了趙理君的耳朵裡,他轉頭一看發現在送自己進來鐵門下面有四五隻大老鼠正在啃食著一個饅頭和一些剩菜,在他們旁邊還有一些零碎的食物殘渣。很顯然獄警把食物從鐵門下面的暗門送進來的時候都被老鼠吃了。
就在這個時候鐵門下面的暗門一開一合,一隻手先是仍進一個饅頭,然後又遞進一碗菜湯。老鼠們似乎又發現新的食物所以立刻扔下嘴下的東西全部奔向新的食物,看著老鼠們大口大口的啃著饅頭,趙理君冷笑一聲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的氣力一下竄到老鼠中間。同時一隻手狠狠的把一隻剛跳到半空中的老鼠給打飛起來狠狠的撞到牆上,也許是他這一掌太大勁了,一下子把這隻老鼠給打昏了,其餘老鼠見同伴被打了立刻四散逃跑鑽進了鼠洞。
趙理君慢慢的把手中的已經被老鼠啃食過的饅頭舉到面前,痛苦的笑著:「媽的,你們這些混蛋,給老子送這種東西吃,你們知道我怕髒,我不會吃,我就得餓著,我就得死是嗎?老子偏不死,不死!我一定要活著出去找你們報仇!」
趙理君把饅頭放到嘴裡,大口大口的嚼著,雙眼怒目而視著對面的牆壁,彷彿那裡是他刻骨的敵人一樣。這個時候在他的心中就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要活下去報仇。如果可以活下去和老鼠爭搶食物又何妨?他現在已經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了……
牢房外傳來了腳步聲,趙理君抬頭向外看去,卻一下子愣住了,外面走來的竟然是他的妻子,在兩名看守的陪護下走來。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折磨的已經不成人樣,趙理君的妻子忍不住痛哭起來。
看到自己妻子的時候,趙理君還有一點興奮和高興,但是沒想到她見到自己,一言不發,居然先哭了起來,這讓趙理君頓時惱火起來,衝著牢房外的妻子破口罵道:「你奶奶的,老子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喪呀?真晦氣,有話就說,沒話快滾!」
趙妻被這一罵,才回過神來,趕忙沖兩位看守央求著:「兩位大哥,我跟我丈夫說幾句話,求你們行個方便吧!」
兩個看守看著趙妻哼了一聲:「讓你進來看他,已經是很大通融了,還想單獨說話?!」
「你們這兩個混蛋,敢趁機敲詐老子,我草你們八輩祖宗的,我……」趙理君見兩個看守竟然要挾自己的妻子,立刻大怒,跳著腳的罵了起來,語言極其的污穢。
兩個看守大怒,就要伸手拖趙妻出去,趙妻趕忙從懷中摸出兩張大額鈔票,塞到兩個看守的手裡,連聲哀求著:「兩位大哥,這點錢你們買茶喝,求你們行行方便吧。」
兩位看守看到錢,立刻換了一副嘴臉,笑著說道:「早這樣多好,走吧,走吧。」他們將錢收起來,然後走開,任由趙妻跟趙理君講話。
趙理君餘怒未消,繼續罵著:「你們這兩個斷子絕孫的畜生,連你趙爺爺的錢都敢要,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們……」
趙妻看著趙理君落下淚來,痛苦地說著:「老爺,那錢財為身外之物,他們要就拿去吧,人要是都沒了,還要錢幹什麼?」
「混蛋,你這臭娘們兒一來就說晦氣話,老子絕對不會死?!我跟著戴局長出生入死那麼多年,他絕對不會見死不救,大不了我安心回重慶,以後跟他好好做事,他們絕對不會殺我的!」趙理君一聽更加生氣,破口大罵著妻子。
「老爺,你別再抱有幻想了,你看看,這就是上面來的批文,沒幾天,你就要被槍斃了!」趙妻哭得淚流滿面,將一紙批文遞向牢房中的趙理君。
趙理君隔著欄杆,一把將批文搶了過去,看著批文上寫著的「著即槍決」的字樣,他放手大吼,幾下就把批文撕了個稀爛,然後放手大叫:「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殺我!不可能殺我!」
「老爺,這都是真的,是戴局長下的命令,都已經把消息送到咱們家裡來了,我這才想盡辦法進來,見你最後一面,問問你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好給你……」說到這裡,趙妻已經說不下去了。
到了這個地步,趙理君已經不可能不相信一切都是事實,他怎麼也想不到,戴笠竟然真的會不管他,看著他去死,而且還親自下了批文。原本的滿腔希望一下子變成了泡影。趙理君頹然地坐在了地下,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頭:「不會的,不會的……」
「老爺,我來之前,家裡曾經來了一位姓施的先生,他有話讓我帶給你。」看到趙理君頹然不語,趙妻忽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給了趙理君。
「姓施的那個混蛋?如果不是他放走了沈醉,我也許還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呢,他還有什麼鳥話要說?!」趙理君憤恨地罵著,一把將信推到了一邊,趙妻沒有拿住,信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老爺,他說這信裡有救你的辦法,但是是否可行,還得要你自己斟酌才行。你就看看吧,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趙妻開口勸著趙理君。
趙理君雖然凶悍,但到了生死關頭,也還是有著強烈的求生慾望,他無奈地彎下身,從地上揀起了施良的那封信,顫抖著手將其撕開。他慢慢地看著,臉上竟然慢慢綻放出了笑容,先是連連點頭,最後竟然放聲大笑起來:「好,好,果然是好計策,我有救了!」
趙妻一聽趙理君說自己有救了,也是破泣為笑,高興地問道:「老爺,真的有救了嗎?到底是什麼辦法,你快跟我說說。」
趙理君卻不跟妻子多言,只是吩咐道:「你就別多問了,快去拿紙筆來,我寫一封信給你,你把它交給施先生寄往重慶,直接遞到委員長那裡。」忽然他又改變了主意:「不,信也要發,但是你要先按照我信裡的內容,發一封電報給委員長那裡,不然時間怕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