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轉向了施良身邊的王婧雯,然後笑著說道:「這位小姐應該就是南造女士的女兒,王小姐了吧,您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中村俊仁。」說著,他禮貌地向著王婧雯伸出了右手。
王婧雯看了一眼中村,沒動聲色。
中村有些尷尬,手舉在半空中呆立著,施良馬上又給他一個眼色,中村反應過來,又笑著說道:「王小姐,我想和你跳個舞,可以賞光嗎?」
施良趕忙對王婧雯說道:「王小姐,中村先生也是南造女士的同僚,跳個舞沒有關係的。」王婧雯這才微微點了一下頭,隨中村步入舞池……
百樂門舞廳外, 一個測字攤,擺在離百樂門舞廳門口不遠處。已經化了妝的沈醉裝扮成測字先生,給過往行人測字、算卦。
望風的劉寧走到測字攤前,低聲匯報道:「中村只帶了兩個人,租界在百樂門巡邏的巡捕,五分鐘過來一次。」
沈醉命令道:「舞會結束再動手。散場的時候人多,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劉寧領命離開……
百樂門舞廳內,已變成燭光,音樂柔和。中村摟著王婧雯,慢慢地晃著。而施良卻早已找了個借口離開。在舞廳兩廂埋伏的軍統特工,注視著舞池裡的中村。
幾隻曲子後,中村已對氣質高雅的王婧雯產生好感。
中村語無倫次地:「王小姐,你……跳的真好。」王婧雯只是看著中村不說話。
中村沒話找話地問道:「王小姐,你是上海人吧?」
王婧雯這才回答道:「我出生在上海。」
中村繼續支吾著說道:「上海,是一個國際城市,你接觸過外國人嗎?」
王婧雯這才平靜地回答道:「和父親一起逛街的時候,記得在每一條馬路的轉角上,總有一個穿制服的外國人走來走去。父親說,在公共租界立著的是印度人;在法租界立著的是安南人。你們日本人在上海生活習慣嗎?」
中村尷尬地回答著:「習慣,習慣……就是上海菜太甜,吃不慣。」
二樓的一個包廂內,喬裝的土肥原和南造雲子,看著樓下舞池中已經慢慢對上話的中村和王婧雯,一起相視而笑,慶賀他們的計劃又開始順利實施。
舞廳外的小巷內靜悄悄的。一輛轎車停在暗處。
沈醉走到轎車旁,向車內的張志下達著命令:「接中村的汽車開過來的時候,你開著這輛車,要不顧一切的迎頭衝上去,別住他的車,用車擋住司機的視線。如果對方司機下車動武,你不要動槍,一定要用徒手格鬥解決他。記住,車不要熄火……」
百樂門舞廳門口, 舞會散場。三三兩兩的顧客走出百樂門舞廳。中村和王婧雯從人群中走出。兩名日本特工立刻跟了上來。
遠遠看到他們的沈醉,使了一個眼色。劉寧和嚴輝,在中村背後一聲不響,利索地下了中村保鏢的槍。
一個賣花的小姑娘,手拿幾支玫瑰花跑到中村跟前:「先生,買一支玫瑰花吧。送給您身邊的太太。」就在中村準備付錢的一霎那,他突然發現站在後面的兩個門童已掏出繩子朝他走過來。中村去掏錢的手,「唰」地掏出手槍。賣花姑娘看見手槍,「哇」地一聲驚叫著跑開。中村回手一槍,打倒那個掏繩子的門童。槍響後,舞廳門口秩序大亂。
中村看見來接自己的轎車已被小巷裡衝出來的轎車擋住,知道事情不妙,他拉起王婧雯三步作兩步,迎著舞廳門口還朝外湧的人群又擠進舞廳。
沈醉開槍擊斃中村的司機後,端著手槍衝到舞廳門口。他知道綁架中村的行動已經敗露,索性公開指揮在場的軍統特工武裝劫持中村,沈醉大聲的命令道:「給我衝進百樂門去,活捉中村。」
這時,舞廳內傳出對射的槍聲、叫喊聲……。沈醉舉著手槍帶領手下的軍統特工,衝入百樂門舞廳……
舞廳後門通向樓下的露天樓梯。守候在後門的軍統特工,把頭貼在門縫上,聽著裡面的動靜。一聲槍響,子彈從門裡打出來,穿透門、特工的腦袋。特工應聲倒地。門被踹開,舉著手槍的中村拉著王婧雯衝出來……
百樂門舞廳周圍的街道,傳來一陣陣警車的警報聲。
中村和王婧雯從露天樓梯跑下。
衝出後門的沈醉,站定,瞄準中村開了一槍。中村胳膊中彈,倒向樓梯欄杆。王婧雯扶住中村,接過中村的手槍向沈醉還擊……
危急時刻,隱藏在二樓的土肥原和南造雲子舉著手槍連續射擊,攔住沈醉和軍統特工的去路。王婧雯架起負傷的中村,在火力掩護下撤離現場。
小巷內,王婧雯扶著中村踉踉蹌蹌走過來。一個人力車伕拉著黃包車,走進小巷。王婧雯攔住黃包車,將中村扶上黃包車,揚長而去……
經過一場搏鬥,沈醉意識到再想追上中村已經是非常困難,而再拖下去,一旦日本憲兵來到,自己和部下將很難脫身,只能無奈地向部下們發出命令:「撤!」得到了他的指令的軍統特工,邊戰邊退,很快就從各個出口離開了百樂門夜總會……
十分鐘後,幾輛日本憲兵巡邏的摩托車,已經趕到舞廳門口停在兩邊。來百樂門戒嚴的日本憲兵隊,呈半圓型包圍了百樂門舞廳。
憲兵隊隊長走到土肥原身邊小聲地:「屍體中有兩人是負責保護中村先生的日本特工。」
查看完現場的前圓從舞廳裡走出來,向土肥原報告:「已經查明,是軍統 ,在舞廳襲擊了中村先生。」
土肥原搖了搖頭:「不對吧,來了這麼多人,絕對不是簡單的襲擊,他們是要劫持中村。全城戒嚴,特高課和76號的人全部出動,給我出去找,找不回中村,我拿你試問。」
前圓立正:「是。」
街道上,跑的飛快的黃包車上。王婧雯從晚禮服處撕下布條,使勁勒住中村的胳膊,為他止血,中村感動地望著王婧雯,眼眶濕潤。
中村感動地說道:「王小姐,真是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今天我肯定就……」
王婧雯抬起頭,很平靜地說道:「不要謝我,應該謝你自己,因為剛才的接觸中,你一直表現的非常紳士,把我當成了朋友,對我非常尊重。改變了我過去對日本人的看法,也願意把你當成朋友,對於朋友,我是一定會救的。」
中村感動地看著王婧雯,他能夠理解,從王婧雯的口中,說出的朋友二字,具有什麼樣的含義……
大街人行道上,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尹麗興致勃勃地朝前走著。忽然,一個女子從後邊追上她,抓住她脖領,「啪」就是一耳光。
尹麗被打懵了:「哎喲,你幹什麼?」
那個女子指著尹麗的鼻子:「你勾引我丈夫,臭不要臉的,害的我們家破人亡啊!……我丈夫想不開,自殺未遂,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尹麗不解地:「你認錯人了吧……這人有病啊……」。
女子惡狠狠地:「小妖精,我能認錯你?扒了你的皮,我也認識你的瓤。你害了我丈夫,這住醫院得花多少錢哪,你賠,賠!」
不少圍觀的過路人已將尹麗和那個女子圍住。一老頭搖頭:「如今的上海國風日下啊……,好端端的女子竟干傷風敗俗的事啊……」
老婦人用手比劃地:「揍她,揍她!她就是個婊子……」
一輛救護車駛過來,嘎然停住。這時,看熱鬧人當中走出嚴輝,他是上次沒有和尹麗見過面的。他裝著拉架,大聲地:「別吵了,在大街上吵架多不雅觀。還是這位女士說的有道理,先去醫院看看病人,有什麼事大家也好當面商量嘛……」
救護車的後門開了。嚴輝拽著尹麗往救護車上走。
尹麗猛地清醒了,她拚命地掙扎著,大聲喊著:「救命啊,有人要綁架我……」
嚴輝和圍觀的群眾將尹麗抬起來,從車後門塞進救護車裡。救護車後門『啪』地關上了。不少圍觀的人興致不減,還扒著救護車的窗子往裡看。救護車拉響警報向前駛去。
行駛的救護車內,劉寧和張志兩人按住尹麗,繳了她的手槍。尹麗還想反抗,被一支手槍頂住腦袋。
沈醉沒有任何表情地:「想活、想死,兩條路。」
尹麗緊張地:「我想活,想活……怎麼講?」
沈醉冷面說道:「把中村騙出來,我就放了你。」
尹麗試探地:「我要不干呢?」
沈醉指下車外:「黃浦江……,把你扔進去餵魚。」
尹麗整理一下凌亂的頭髮,看了一眼沈醉,嗲聲嗲氣地:「我知道你們戴老闆讓你綁架中村是為了什麼?我也知道昨天晚上你們的行動失敗了,聽小妹一句勸,這年頭做事別太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