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落的迷迭】
【回音】裡,簡曉曉找著事情忙碌,身為老闆的彌楓只能夠看著這個勤勞的小夥計,完全沒有他插手的份。
簡曉曉擦了窗戶,那上面殘留的灰塵已經可以在上面寫下若干語句了,「大叔,你怎麼能夠懶到這種程度。」簡曉曉揮舞著抹布,空氣中的陽光裡,灰塵飛舞的像是精靈,彌楓喜歡這樣浪漫的風景,他安靜的翻動手裡的雜誌,「我才旅行回來,昨天才回來。」
簡曉曉驚喜的回頭,「那麼說,還真是巧合呢,我昨天才第一次來到畫廊這裡。」
這種緣分,不可否認的很巧合。
簡曉曉很奇怪,「大叔,為什麼你總是翻看那一本雜誌,都已經破爛成這樣了。」
彌楓在走神,連簡曉曉到他的身邊都不知道,回過神來時,簡曉曉的抹布距離他的絡腮鬍子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他刷的拍開簡曉曉搗蛋的手,「丫頭,不要胡鬧。」
「大叔果真是在走神,太強悍了。」她抖了抖手裡的雜誌,「第一次見到有人把一本雜誌翻成這副模樣。」
書頁已經軟趴趴的了,簡曉曉這麼一折騰,彷彿隨時都會散架似地,彌楓奪過那本雜誌,「丫頭,這不是你懂的。」
簡曉曉明白像大叔這樣的人必定是有著自己的故事,她很想知道故事的本身,但現在卻不是時候。
總有一天,她會知道。
這裡,簡曉曉和彌楓算是相談甚歡,而另一邊的【迷迭】裡,就不是這般模樣了。
佘小詩看著坐在一號桌的籐椅裡的自己的大老闆楊意,從她今天開始上班,楊意就是這麼一副模樣,什麼都不做,店裡的點心都是之前做好擺放著的,來了客人也只是窩在籐椅裡,一個人靜靜地呆著,很是反常。
可是,佘小詩什麼都不敢說,她害怕他,她喜歡他。
楊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在早上做出了一份三明治後,就再也不想動了,只是窩在一號桌後,懶懶散散的發呆,這不像平時的他,可是他只是覺得【迷迭】裡太安靜了,安靜到他昏昏欲睡。
突然,楊意聽到外面傳來的淅淅瀝瀝的雨聲,小雨敲打門簷的叮叮作響聲。
雨,終究是下來了。
望著窗外細細密密的細雨如織,楊意想到的就是今天早上匆匆忙忙跑出去的簡曉曉,她好像沒有帶雨傘就出門了。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楊意喃喃的說道。
在一旁收拾東西的佘小詩聽到他突然地開口,有些驚異,看向那個之前還默不作聲的男子,「老闆,你在說什麼?」佘小詩的聲音脆脆,臉上的笑容可人,只是有人的注意力完全忽視了她。
被佘小詩這麼一問,楊意終於發現了自己的失常是在哪裡。原來,是因為那個小妮子。
因為簡曉曉不在,所以周圍才如此安靜,所以他才會那麼反常的昏昏欲睡,因為簡曉曉不在,所以她平時總是窩著的一號桌空了出來,所以他才會選擇了這個地方,楊意發現,難怪那個小妮子總是霸佔這個位置,這裡也算是風水寶地了,坐著果然是很舒服。
楊意因為這麼一陣雨,胡思亂想了很多,窩在那個小小的籐椅裡,人雖然在,心神卻一直遺落在那個小妮子身上。
被冷落的【迷迭】裡,佘小詩忙碌的照顧著客人,本該忙碌的老闆楊意束手一旁,雨聲滴答滴答的響著,時光如同一幅剪影,光怪陸離。
「歡迎光臨。」佘小詩公式化的說出這樣的話語,一陣風鈴的輕響,又有客人來了。
來人穿著細長的高跟鞋,狹長的鞋跟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響在空蕩的【迷迭】裡,分外響亮,楊意抬起頭來。
那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裡,他的晶亮的眼睛裡只有那一襲米色風衣的女子,她的腳上穿著同色的高跟鞋。佘小詩站在門口,維持著開門的姿勢,一動不動,像是被魔法定住了神,手裡的托盤斜斜的垂下,神情落寞。
女子精緻的妝容,優雅的姿態站在慵懶的他的面前,眼角眉心裡都是淡漠疏離,脂粉掩飾不住的冷漠,她站在那裡,額前的幾縷頭髮上沾濕,卻沒有一絲狼狽,反而襯得粉色的臉龐越發的嬌嫩。
「你來做什麼?」楊意緊張的站起身,原以為心中的那塊地方已經被挖去,傷口疼痛了、流血了、結痂了,就會好起來。
可是,在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楊意就知道自己完全的錯了,心的那塊空落落的地方會重新流血,重新變得斑駁,重新讓他明白有一種折磨叫做「痛徹心扉」。
也許我愛的已不是你,而是對你付出的熱情,就像一座神廟,即使荒蕪,仍然是祭壇。一座雕像,即使坍塌,仍然是神,楊意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他看不見,卻可以感受到臉頰上傳來的僵硬。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回來,陳珂珂。
楊意的諾諾的聲音,一如既往,可是即使相隔甚遠的佘小詩都可以聽到,他話中的顫抖的聲音。
「楊意,」陳珂珂揚起自己一張高貴精緻的臉蛋,眼神裡濃郁到化不開的深情,「我回來找你了。」
楊意愣住,一向驕傲的她,怎麼會回頭。
他還記得,那日分離,她那麼篤定的離開,頭也不回,穿著腳下同樣高到七公分的高跟,把店裡的鑰匙留下,絲毫的沒有感情留下。
「為」、「什麼」、「回來?」楊意艱難的才可以把這個問題詢問出口,他不是害怕,不是不勇敢,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回頭。
陳珂珂酒紅色的長髮,微微的波浪伏在肩頭,她靠近楊意的身前,臉幾乎貼在他的唇前,深褐色的眼睛注視著楊意的深邃的眼睛,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
她踮起腳尖,輕輕地扣住楊意的脖頸,她呼出的氣體就在楊意的耳邊。
楊意的手愣在原處,不知道放在哪裡是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推開。
「狐媚子。」佘小詩啐了一口,突然看到玻璃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把天藍色的雨傘下,不是簡曉曉是誰?她幸災樂禍的看著簡曉曉收起傘,推開【迷迭】的大門。
門簷上的風鈴一陣清脆的聲響,簡曉曉人未進來,聲音已經傳來,「楊小怪,雨下得好大,你都不去接我,還好大叔他好心的借了我雨傘。」
她隨手把雨傘靠在門邊,一抬頭。
為什麼,他和另一個女人抱在一起,那麼的親熱。
「對不起,打擾了。」簡曉曉立即抓起傘,推開門,又出去了。
楊意推開了陳珂珂,跟著追了出去。
「曉曉,你要去哪裡?」楊意喊住簡曉曉奔跑的身影。
「我去還大叔雨傘。」簡曉曉已經不能夠分辨出臉上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濕透的楊意跑到她的傘下,輕輕地揉著她的長髮,「傻曉曉,還了傘,你怎麼回來?」
簡曉曉的腦袋裡一團亂麻,「對哦,還了就回不來了。」
「我們回去。」
簡曉曉任由楊意拉著她回去。
【迷迭】裡,客人散去,佘小詩也已經下班離開,那個女人不見了蹤跡,只有空氣中彌留的特殊的芬芳,昭示著一個事實,簡曉曉,那個人的的確確存在過。
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