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子緩緩地走到我的面前,眼神中有一抹淡淡的鄙夷與諷刺,聲音卻淡淡的,彷彿下一秒鐘便會隨風而逝:「你給她銀子是要她報恩來還你的嗎?你這樣子做也太唯利是圖了吧……」他的臉上是一抹不屑的神色。
「我從來就沒想過要她回報我什麼,我只是這麼說說而已,否則她是不會平白無故地便接受我的銀子的,因為她有她自己的自尊心與堅持的——想要靠自己的勞力來賺錢,而不是乞求他人的施捨。倘若我不這麼說,她也就不會接受我的銀子了……」我的聲音淡淡的,幽幽的,似乎是在和他說話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眼中出現一抹不敢置信的情緒——他萬萬沒有想到原來是這樣子的:「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羞愧和不自在,他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自己說的便是真相,沒人敢反駁他,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和別人道歉啊!
我的眼神淡淡的若有似無地掃過他的身子,然後淡淡地略帶嘲諷地說道:「沒關係,你要記住一件事——你也要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才出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話音剛落,我微微恍惚了一下,這些話……我好像對……那個人也說過,然後眼中情不自禁地蒙上了隱隱的迷離之色,像是在回想著一些什麼的樣子。
那個男子的眼中出現一抹隱忍的震怒——還從來沒有敢這麼說他的,但是對面的這個女子說的話偏偏是一個事實,讓他無力也無法反駁。於是他捏緊拳頭,壓下心頭的不悅:「你是怎麼知道她的心思的?她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這些。」他的雙眸中流瀉出一抹淡淡的不解之色。
我的眸光流轉了一下,濃密纖長睫毛微微地顫動一下:「因為……我也是這樣想的……我能看出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那份固執己見,有著和我一樣的光芒……」我的眼神幽深似海,像是下一秒會把人吸入其中,無法解脫。
他的精神微微恍惚了一下,然後他回過神來,臉上蒙上了淺淺的紅暈:「對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蕭無憂,姑娘你呢?」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入神了,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乘機轉移了話題。
姓「蕭」嗎?我的眸中流露出一抹複雜的情緒——怎麼會這麼巧呢?前世我也是姓蕭,名字叫做「蕭無情」,而今世……難道是同名嗎?畢竟……他是叫做蕭無憂啊,何其相似的名字,只差一個字而已。
一隻手極其不安分地在我眼前揮了揮,才喚回了我的神智,讓我回過神來淡淡地說道:「你就叫我小情吧!」我知道不能說全名,否則絕對會引來軒然大波。
「你的全名是什麼?」蕭無憂情不自禁地追問道。
「沒有……我是孤兒,沒有全名……」我的眼中迸發出濃濃的嗜殺之氣,拳頭緊緊握著,指甲不自覺中已經掐入了入掌心——從來到這個異世被親生母親遺棄的時候起,我就已經當自己是沒有父母的孤兒了,沒有姓氏自然算沒有全名。只因為……在我心中被遺棄的孩子跟失去父母的孩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區別,唯一的區別之處大概就是被遺棄的孩子沒有得到父母的愛,而我也因此恨我的母親,很恨很恨……
他的眼中出現了幾分憐憫與歉意:「對不起……」他從來沒有想過眼前的這個不似凡間女子的女子會是一個孤兒,他真的無法想像。
「沒關係……我從來不認為沒有父母的照顧與寵愛就會因此活不下去了。」我的聲音淡淡的,透著一股冷漠清寒的味道,令人覺得有幾分淡淡的憐惜。
突然,我看到前面一個乞丐正在一旁全身抽搐著,口吐白沫,我可以看見那個乞丐滿身的髒污,還傳來難聞的惡臭,使周圍的行人都退避三舍、避而遠之,害怕會因此惹來一身的麻煩。
我微微皺了皺眉,走上前,不顧那個乞丐全身的髒污和惡臭,伸出手為那個乞丐把脈,然後我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讓那個乞丐服下,過了一會兒那個乞丐就恢復如常了。
那個乞丐跪在地上直向我磕頭道謝,我冷冷地掃了那個乞丐一眼,丟了一錠銀子給那個乞丐:「如果你要感謝我,就不要明明四肢健全卻還乞討度日,終日無所事事吧!這錠銀子給你做一點小生意,希望你將來能有所成就。」說完,我便頭也沒回地離開了。
「為什麼你要救那樣一個讓人退避三舍的乞丐呢?他只是一個乞丐而已啊……」蕭無憂有些不解地在我的身邊輕輕問道。
我聽了這話,眸中射出一道寒光:「在我眼裡,眾生皆平等,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重要的,沒有所謂的高低貴賤之分。每個人的身份貴賤是由每個人的家庭所決定的,正如同『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是同樣道理,他們的身份不是他們能決定的,是這個社會所決定的……有頭髮誰願意做癩痢啊?所以他成為乞丐不是他的錯,而是環境所迫而逼不得已為之的。」我的眼中出現一抹淡淡的鄙夷——這個蕭無憂也不過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差不多,只會看高低貴賤。所以……我也不必有所顧慮了……
蕭無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對面的女子,眸中漸漸出現一抹複雜的情緒,他從來不知道這樣一個女子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個驚世駭俗的思想,但是……他很欣賞這一點,於是他微微一笑,說了一句有些大逆不道的話,讓我一時間有些始料不及,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