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可是當時你為什麼不說清楚?」她沙啞地問,摻雜著低抑的哭腔。
江昊天深濃地望著她——
當時,他還有必要將清楚嗎?那個時候,他滿腦子想得是用最決絕的方式報復她,讓她更痛苦,他的勝利感就越濃烈。只是沒料到,最後的結果,會是傷人又自傷。最痛的,也許正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今天他們也許不會活著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向來善於掩飾自己情感的他,也不會鼓起勇氣剖白自己的情感。
他凝住她的眼神變得深邃複雜,突然低笑:「別拿那種眼神看我,直到如今,我都不覺得我有欠你,你父親的命抵我父親的命,我們誰也不欠誰!」
梁沐言蹙下眉頭,看他逐漸慘白的俊顏,已經來不及和他計較那狂妄的論調。
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攸關時刻,還在衡量誰吃虧誰佔便宜的事!
梁沐言緊緊攙扶住他,望著他失去血色的臉孔,撥亂的心焦急如麻。
「總裁、梁小姐!」
徐成傑帶領一小支隊伍,朝他們這邊狂奔下來。
梁沐言的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朝他大喊:「徐特助,我們在這!」
「梁小姐、總裁,快登上直升機,他們還有人,馬上就會追過來!」徐成傑邊喊邊跑。
梁沐言仰頭,看見頭頂上方的天空慢慢被一層陰影籠罩,四五架直升機成一字排開,景象壯觀。
在徐成傑的幫助下,江昊天和梁沐言先後順利登上直升機。
「江昊天,你撐住,我們已經安全了。馬上就可以到最近的醫院就醫!」梁沐言輕柔為他擦拭去額角的汗珠,話中難掩焦急。
江昊天扯開開裂的唇角:「別把我當快死的人,不過是流點血,還要不了我的命。」
「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死不死的!」梁沐言不高興了,她不喜歡他總能淡定自若,好像就她一個人在窮著急!
江昊天覷起眼,笑容擴深:「怎麼,你在緊張我?」
那挑逗至極的眼神,簡直令梁沐言恨得咬牙切齒。
「我現在不和你計較,你最好給我安靜點,否則萬一弄得我心情不好,直接把你從直升機上踢下去!」
江昊天不以為然地撇撇唇,果然不說話了。將頭靠在她的胸口,就像貪戀母親懷抱的孩童。
梁沐言怔了怔,垂直的兩手僵硬地懸掛著,心弦一陣亂走。
三日後。
台北的康仁醫院VIP尊享病房。
「我不要吃,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吃蔬菜!你拿走!」
病房內,江昊天臂膀纏著繃帶,難伺候地挑剔梁沐言為他做的便當。
梁沐言壓住火:「行啦,吃一點吧,對你的傷口有好處。」
她就像哄小孩似的,真不是以前是怎麼有那個耐心伺候了他三年。
江昊天瞪大眼,固執地一口拒絕:「我不要,難吃死了,你做菜一直差得要命!」
梁沐言下意識地捏緊便當盒,陰險地瞇起眼:「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
「不吃你也得給我吃!」
梁沐言欺負他的左手臂綁著繃帶,右手又在掛鹽水,兩手皆無法伸展,一勺子往他嘴裡塞了個滿嘴。
江昊天吐又不是,咽又不是,憋紅了眼,憤懣地瞪住得逞的梁沐言,最後受不了在口腔裡的那股青草氣,嚼也不嚼地一口囫圇吞了下去。
「別給我再餵了,不然我用鹽水瓶砸暈你!」江昊天出言威脅道。
梁沐言也板起臉:「你幾歲啊,幼不幼稚,吃個飯還挑三揀四,你要用鹽水砸死誰啊,如果不是看在你勉強算是救了我一命,我才懶得管你!」
她又把他用手肘推開的便當盒擠到他面前,兩人為吃個飯爭得面紅耳赤。
林雅韻進來的時候,正巧撞上這一幕。
「雅韻,你來了。」沐言稍愣了愣,下意識地站起來,「那我走了,正好你餵他吃飯吧。」
梁沐言把便當盒放在病床邊的櫃檯上,江昊天瞪住她撤開的小手,牢牢不放。
「誰說你可以走了?!」
他冷聲質問,病房的空氣頓時變得凝滯起來。
梁沐言尷尬地杵在原地,在正牌女友面前,她的存在是多餘的。
「昊天,你的傷還要不要緊?」林雅韻徑直經過梁沐言,走到江昊天身邊,聰明地跳躍過適才引人不悅的話題。
「小傷而已。」他隨意地回復,兩眼仍熾烈地攫住梁沐言不放。「你不准走,聽到沒有?!」
空氣瞬間沉寂、怪異。
梁沐言左右為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目光觸及林雅韻柔和受傷的瞳孔,她像一個罪犯一般逃避。
「還是我走吧,你們繼續聊。」林雅韻從床沿站起來,戀戀不捨地看了江昊天一眼,然後低首經過梁沐言的身旁。
「不,該走的是我。」梁沐言制止她,轉身欲走。
江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掙脫了鹽水瓶,猿臂一伸,把她結實地困在胸膛裡。
「你、你放開我!」梁沐言側過臉,羞憤地雙頰通紅。
他怎麼可以在雅韻面前,和自己表現得那麼親密,難道他都不在乎雅韻的感受嗎?一直以來,他最呵護備至的女人不就是雅韻?
他冷著臉,深眸看向林雅韻,眸中的意思是讓她先離開。
林雅韻眼底蕩過一層落寞,掩唇奪門而去。
「你怎麼可以那麼對雅韻?」就算是旁觀者,她仍覺得他的做法太不近人情。
江昊天闃黯的沉眸釋放陰鷙的詭光:「我和她已經分手了。」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為什麼?」
曾經和她離婚的原因之一,不就是因為林雅韻嗎?可如今,為什麼又要和林雅韻分手,梁沐言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