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心遙點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將雲鬢前的粉色面紗蒙面扣上,抱著月琴,緩步踏於天壇文德殿。
入殿,李治高高在上,我所不能及。
漸步走向殿中央,聽得旁人見我的到來而竊竊私語,他們肯定認為這個節目,並非在安排之中。
我對上一個人的目光,迅速的移開,我怕他會再次告訴我:『你始終還是改變你的主意了,後宮爭寵。』
我怕李恪會在這大殿之上將我的身份揭穿。
而李治,始終未曾看我一眼,她的左右,位坐了王玉燕和蕭婉瑩,李治和蕭婉瑩正說著什麼。
只是在她們之下,身著不同顏色宮裝的四位女子面若桃花,其中一人,讓我渾身一顫,是——杜紫菱。
她們所坐之位,卻是后妃之位,李治,原來你不只是立了兩位嬪妃。
就連杜紫菱,現在也是你的妃子。
坐於案桌旁,將月琴放上,得王玉燕的點頭後,手指撥弦。
琴聲淒涼,響徹在整個大殿。
方才竊竊私語之聲漸漸小去,最後只聞得這琴聲幽殿。
你曾給我誓言,不要我做先皇的才人。
你曾給我誓言,這世上女子,並非人人都是雪妃娘娘。
你曾給我誓言,桃花樹下,今生定不負我。
你曾給我誓言,今生,要我做你的妻。
李治,最終,在感業寺,你未曾看我一眼。
在天壇文德殿內,你的眼裡,只有蕭淑妃。
你的身邊,有妻妾六人,始終,你還是不會憶起那個先皇才人,名為武汀兒,給她誓言的人了。
淚,滴落在月琴弦上,伴著樂聲,四處飛濺。
嘴角的一絲苦澀笑容,有誰曾看見?
一曲終罷。
我看見王玉燕嘴角上揚,而李治,他的目光,終於遺落在了我的身上。
離去時,只聽得李恪口中喃喃道出的那首詩。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回到仙之殿,將粉色衣衫褪下,換上一襲綠衣丫鬟裝束,月琴,擺放在了桌上,面紗下的絕代容顏,沒有貴妃娘娘的命令,始終不能讓她見到李治。
一切就緒後,心遙未曾回來。
我踏步走向正殿,也許,貴妃娘娘會安排我下一步的計劃。
在正殿中等了許久,卻不見王玉燕回來。
「娘娘,您說,皇上今兒會來嗎?」忽聞得心遙之聲,我轉身躲進了綠色屏風後。
隱約中,見一身紅色宮裝的王玉燕緩步而進。
「有了這曲《如意娘》,皇上定會前來至此。」
後便見王玉燕坐於軟塌之上,心遙為她沏來了桂花茶。
「這茶喝了一年已久,為何還是這般無效?」王玉燕看著茶水淡道。
「娘娘不要心急,青絕公子說了,這茶裡的藥需要慢慢有成效,並非一日之功。」
青絕公子?
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心遙口中的青絕公子……是了,一年前在長慶殿,李承乾曾為我介紹道,那位手搖玉扇之人便是青絕公子。
只是,青絕公子是李承乾的人,為何會認識王玉燕?
桂花茶裡的藥又是何意,難道貴妃娘娘身患什麼疾病?
而那位青絕公子,看樣子也是一代文人,他會治病?
想到至此,青絕公子和貴妃娘娘之間有什麼秘密,或者說,貴妃娘娘和李承乾之間有什麼秘密?
「皇上駕到。」忽聞太監唱道。
李治來到了仙之殿,我將身子向後退了進去些,定不會有人發現我在此。
「臣妾參見皇上。」
「奴婢參見皇上。」
隱約中,李治上前,走向王玉燕身前,道,「貴妃平身。」
這次,王玉燕是李治伸手扶了起來,一向對王玉燕冷漠如霜的李治,今日,對王玉燕卻是那般的親切。
「謝皇上。」
之後,李治遣退了王福,心遙會李治端上了茶。
「皇上,這是娘娘親自為皇上採集晨露,泡製的桂花釀。」
李治臉露一絲微笑,「貴妃有心了。」
「臣妾為皇上所做的事,是應該的。」
兩人沉默片刻後,李治同樣遣退了心遙,看來,李治和王玉燕這麼多年的夫妻,話,卻少得可憐,以至於客套話過後,再沒有言語可言。
「玉燕……」
許久,李治才道,但,他稱呼不是貴妃,而是玉燕,心裡,卻始終還是有那麼一絲落寞,縱使他不愛,玉燕這個稱呼卻讓我心裡絞痛。
李治,可還記得,你也曾喚過我『汀兒』。
「聽王福說,今日彈奏月琴的女子……可是你安排的?」又是一陣的沉默,李治開口道。
「回皇上,是臣妾安排的。」
「她,演奏的曲,可是《如意娘》?」
「回皇上,卻是名為《如意娘》。」
李治的問題,謹慎小心,王玉燕的回答,輕快而有把握。
為何李治要這般小心的問她?
「皇上,演奏《如意娘》之曲之人,便是仙之殿中的一名宮女,如果皇上喜歡,改日,臣妾讓她親自在為皇上演奏一曲便是。」
王玉燕面露微笑,說道。
而她的話,讓李治吃驚,更讓我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