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便有看管監獄的守衛送飯來此。
將灰瓷碗從縫隙中遞入,我看了一眼碗中的飯菜,黯然失笑,至父親去世,兩個哥哥便將母親趕至柴房,為了他們給母親吃剩下的飯菜,我與大哥發生了爭執,大哥的一耳光將我嘴角打至流血,未哭。
從那日開始,兩位哥哥便每日也剩飯對待我和娘,娘親抱著我在柴房哭泣。
「汀兒,莫哭,這是命。」
我從娘的身上爬起來,拭去她的眼淚,「娘,這不是命,我不相信命。」
我確實不相信命,不相信命的我,在夜裡,帶著娘逃走,哥哥的追殺,李承乾的相救,造就了我也送了娘的命。
看著灰瓷碗,我淒涼的笑了。
碧空如洗,草長鶯飛,翠色慾流,綠草如茵。
晴空萬里,風將風箏帶上晴空,手持長線,奔跑於山野間。
「爹,娘,我的風箏飛得很高。」我拉著長線向站在不遠處的爹娘跑去。
爹將我抱在懷裡,短短的鬍渣肆意的在我的臉上磨蹭。
「爹,你的鬍子又該修理了。」
「好,汀兒說了算,汀兒說什麼爹就做什麼。」爹寵愛的看著我,我於他身上伸手向娘,娘雙手接過我,在我的臉頰親吻。
我看著娘站在娘身後不遠處的人詢問,「娘,他是誰,樣子長得好怪哦。」
我捂嘴偷笑,爹和娘回頭,娘臉上欣喜,將我放下。
「汀兒,你先去玩,娘一會來陪你。」
我點頭微笑的牽著風箏,並未走遠。
「師兄,為何多年無你消息,你去了哪裡?」爹和娘迎上向我們走來的『怪人』。
「四海為家。」怪人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怪人的眼睛越過爹娘直直的盯著我,我害怕他,跑上前躲在娘的身後。
「是令郎?」怪人看著我問道。
爹和娘互相對望,疑惑。
是了,六歲以前的我,總愛著男裝,爹娘總言,「只要汀兒開心就好。」
一襲男裝,怪人認定了我是男孩。
爹娘正欲解釋,怪人輕歎一口氣。
「龍瞳鳳頸,極貴驗也!可惜是個男孩,若為女孩,定作天子!」
爹娘一驚,面面相覷,我一直躲自娘的身後。
記得,爹並非稱呼他『師兄』,而是『袁天罡』。
悠悠轉醒,入夜,肚子的響聲令我難受,伸手拿過灰瓷碗,飯,已涼。
將碗悠然放下,爹,娘,為何,在這牢房中,我夢於你們,是我害了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