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宅內,與清河已無事的消息一併傳回的是許默的婚訊。季菲飛笑的苦澀,想要拚命忘卻,本身就是一種銘記,許默未看穿她卻早已看透。
許默手裡捏著鮮紅的請柬,發了好一陣的呆。他跟菲飛正式確定關係不久的一天,女子躺在他懷裡,嘴裡嚼著糖葫蘆,含糊不清的問道,「許默,你說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嗎?」
他寵溺的幫她擦掉嘴角的糖屑,溫柔的笑道。「會的。」
小丫頭卻不依不饒的,「如果有那麼一天我變心了,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他沒好氣的笑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看到小丫頭不死心的盯著他,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要是有那麼一天,我一定不會去參加你的婚禮的,我會哭的。」
菲飛樂的咯咯的笑出聲,「許默,你太小氣了,我會去參加你的婚禮,我會包大紅包,還會祝你們幸福的哦!」
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她大笑不已。看著她笑得歡暢,他也不由笑出聲。午後的陽光下,兩人因為一件莫名的事情而笑得像兩個傻子。
許默使勁捏著手裡的請柬,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曾以為的玩笑,沒想到有一天成了真。
喜帖上向翰飛、季菲飛兩個名字並排著,說不出的刺眼。她的婚禮……要去嗎?季菲飛不知道的是,當初他想回答的是我會恨你的。可在看到女子促狹的笑容後,他才改了口。
五月十號,細看了一下日子,許默的心中五味雜陳。該說他們心有靈犀嗎,連訂的日子都是同一天,這回連借口都是現成的,看來老天也是不希望他去的,怕他會哭嗎。
他跟安雅的訂婚宴也在那一天,只是這些朋友就該犯難是去參加她季菲飛的結婚宴還是他許默的訂婚宴了。清河跟林祈自是得去參加她的婚禮,其他人估計得犯好一陣的愁了。
憶起從斐濟回來的那幾天,他夜夜喝到爛醉如泥。還固執的不要任何人陪,每個晚上,思遠他們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一個酒吧一個酒吧的尋找爛醉的他,而其中最執著的非安雅莫屬。
那天如平時一樣,安雅又一次尋到爛醉的他,在保安的幫助下把他扶到車上。看著他的自甘墮落,安雅不忍,開口勸道,「許默,你就忘了吧!」
忘,要怎麼忘!季菲飛就像一味毒藥,先愛上她這個人,然後連同所有的習慣、小動作、喜好,最後在不知不覺中無法自拔,連呼吸都是想念的滋味。
他痛苦的搖頭,「安雅,除非我連自己都忘了,不然我該如何忘記她?」
聽到他的回答,安雅卻像是失了神,無意識的把方向盤轉了大半圈,才狠聲開口道,「既然都這麼痛苦,我們就一起死吧!」
「快,停下,踩剎車!」許默大喊,可惜已是來不及。被他這麼一吼,安雅驚慌失措,本應是踩剎車的腳卻踩上了油門。
轉眼間,車已猛力的撞上了護欄……。他的意識渙散的那一刻,想的竟然是,這次他是不是可以忘,他真是瘋了。
他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病床前黑壓壓的圍了一圈人。他努力轉動了一圈眼珠,並沒有他想見的人,他心裡湧起蒼白的無力感,原來現在連見她一面都成了奢侈。
他的眼睛無焦距又茫然的轉了一圈後,又緩緩閉上。只急壞了圍在病床前的一堆人,等到他又醒轉的時候。
思遠急忙開口道,「許默,你還能認出我是誰嗎?」
看他沒有開口,嘉木著急的晃了一根手指問他,「這是幾你知道嗎?」
他只是搖搖頭,又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季菲飛,好狠的心,他出了車禍,他們肯定第一個通知了她,可她卻都不曾出現看他一眼。
後來,他才知道,此舉把那群好友嚇的夠嗆。當時送醫院確診的結果是中度腦震盪,加上他一陣茫然呆愣的表情,他們都以為他是失憶了。
他倒寧願是失憶了,誰也不用想起。可到明白他只是在期盼那個女子的到來時,思遠很拙劣的撒著謊,「菲飛手機關機了,打電話給她的秘書,說是出國考察去了,我們一時半會都聯繫不上她。」
許默笑笑,卻也不戳破。季菲飛自從她爺爺去世後,是從不關機的,也從不會拒接電話的。就算有要事,或是電板沒電,兩小時內她也會有電話回過來。可現在整整兩天了,她還是沒有出現。
他跟季菲飛相交二十來年,對於她的習慣自是清楚無比的。她沒有出現,只有一種可能,她不願見他。想到此,他心如死灰,罷了,是時候結束了。不然兩個人又要牽扯到什麼時候,他也該給一直深愛他的安雅一個交代。
他不知道的是,病房外,那個女子卻早已出現。她只是默默看了一眼病房內安好的他一眼,沒有驚動任何人,即不動聲色的離開。
香港,季菲飛手機響起,是思遠,奇怪了,最近很少接到許默跟清河的電話,倒是經常接到思遠、嘉木還有林祈打來的。「菲飛,你快來,老大出事了。」電話裡思遠焦急的聲音傳來。
菲飛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思遠口中的老大是許默?
「車禍,他現在跟安雅都在醫院生死不明。我們在陌城第一人民醫院……」思遠說了一長串。
「我知道了。」季菲飛只淡淡的答道。
季菲飛冷淡的聲音傳來,思遠只感覺迎面澆來一盆涼水,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樣,菲飛什麼時候過來?」嘉木急問道。
「沒說,她只說知道了。」剩下幾人坐立不安的在急診室外轉來轉去。
明明心痛如絞,季菲飛還是只平淡的回了一句。面對對面的向翰飛,她卻不能露出一點慌張著急的神色,以免他看出端倪。
「怎麼,出什麼事了嗎?」向翰飛關切的問道。
季菲飛強忍出厭惡,「沒什麼,母親打來電話說父親今天摔了一跤。」她的口氣就跟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一樣平淡無波。這個惡魔,誰知道這件事又跟他有沒有關係。
匆匆回國,隔著病房看了一眼他安好後,她決絕的選擇了離開。許默想要的她給不起,她不能給他任何希望,再一次的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