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向翰飛的這場訂婚典禮,不管她多麼不情願,還是如期在向氏旗下的酒店金色皇朝舉行,為此父親特意攜母親返港參加了她的訂婚儀式。
因為時間匆忙,這場訂婚儀式並沒有大肆宴請,也就是雙方親友簡單的喝喝茶、吃個飯。出席的只有雙方親友,季菲飛這邊只來了父母跟顧清河。
雖說一早就說過謝絕媒體採訪,一大早還是有不死心的媒體蹲守在酒店門口,以期獲得第一手資料。
酒店內堂,一身黑色西裝的向翰飛英氣逼人,一身白色禮服的季菲飛嬌媚可人,的確是一對璧人。兩人手挽著手低聲交談,落在不知內情的家長眼裡,喜色不禁又加了幾分。
向翰飛側頭,身邊女子柔美恍若芙蓉出水的麗顏,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很快雙眼恢復清明的他調笑道,「菲飛,你不覺得你找到了最好的依靠嗎?你所有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包括季氏。」
「向翰飛,你錯了,我季菲飛想要的東西從來不需要更不屑於靠男人去得到。」一身純白斜肩裙裝的菲飛低頭整了整裙擺,淡聲答道。
向翰飛大笑出聲,「菲飛,你不知道這樣特別的你會讓我更加捨不得放手嗎?」
「那你把向氏給我好了,不然去天上摘個月亮給我也行。」菲飛目不斜視,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她很有這個自知之明,向翰飛從來就不是因為愛上她而想娶她,他有的只是不可告人的目的。
「菲飛,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你要是跟我結婚的話我名下向氏的股份過到你名下一半?」向翰飛不假思索的把向氏一半的股份讓出,女子卻不領情。
「我相信你這個條件一說,絕對有的是女人前仆後繼。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你看中的人偏偏是我?像這種一見鍾情的鬼話你騙騙別人就好,不用跟我來演戲,我們這種人啥都不缺,最缺的就是感情。」
被菲飛的話激起滿腔恨意的向翰飛,驚覺自己的失態,最近對這個女子實在是太過容忍,遂不耐的開口道,「我說過了,你沒必要知道原因,你只要安心嫁給我就好。」
這樣子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才是向翰飛,剛才那有著溫暖和煦笑容的應該是許默才對。
向翰飛恢復常態,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寂,沉默著相攜行到台前。正中的位置上除了她的父母,還有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身著棗紅色盤口唐裝上衣,藏青色窄裙,裙角繡著大朵的棗紅牡丹,盤著精緻的髮髻。
如果所料不錯,這該是向翰飛的母親了。果不其然,剛剛站定,向翰飛即輕聲介紹道,「菲飛,這是我的母親。」
出於對長輩的尊敬,季菲飛微躬了一下腰,「伯母,您好,我是菲飛。」
「這孩子,還這麼見外,該改口了。」向夫人一臉慈愛的看著她。
沒想到向翰飛的母親是這樣一個和藹可親的人,與他的咄咄逼人一點也不像。她尷尬的立在那裡,怎麼也叫不出口,手心有刺痛傳來,是向翰飛看見她走神在死命的掐她。
她沉默半晌,終是輕聲叫了一句,「媽。」
向夫人喜笑顏開,從身後拿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翰飛,還不趕緊給菲飛戴上。」
季菲飛定睛看去,這是一枚藍寶石鑲鑽戒指,應該是向家的傳家之寶,歷來由婆婆傳給兒媳的。
「這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傳到我手已經三十多年了,等了這麼多年,今天總算是找到它的下一任主人了。」左等右等,總算是等到兒子領著心愛的姑娘進門了,望向眼前的一對璧人,向夫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菲飛果然沒料錯,這是向家的傳家之寶,她怎麼可以收呢。慌忙間她想往後退,卻直直撞入了身後的向翰飛懷裡,他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由分說的把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中指上。
這下是摘也不是,戴著還難受。她盯著手上的戒指好一會兒,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謝謝媽!」既然都這樣了,就讓這場戲演到底吧!
父親冰冷刻板的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季菲飛苦笑不已。用女兒的一生幸福綁住了這樣一個金龜婿,父親是得意不已吧!
家長互相謙讓著先行,剩下各懷鬼胎的她跟向翰飛。季菲飛躲開顧清河的視線,狠狠瞪了眼向翰飛,嘲諷的開口道,「看來我還挺榮幸的嗎?都委屈我們向大總裁來陪我演這齣戲。」
這個該死的女人總是輕而易舉的惹怒他,向翰飛漆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怒色,又很快的被掩飾住,他輕狂笑道。「怎麼可能是演戲,我這麼愛你,才會迫不及待的想娶你。」
要不是看到向翰飛眼中一閃而過的怒色,菲飛都要誤以為向翰飛是愛上了她才不擇手段的。看到走在前面的長輩已在向他們張望,菲飛冷哼一聲收住了話頭。
包裡的手機不依不饒的響起,季菲飛正好借這個機會往外走了走,去接電話。來電顯示是許默的來電,接起電話那邊一片安靜,菲飛側頭看向翰飛已經到了桌前,離她有幾米遠的距離。
方輕聲開口道,「許默,沒有考慮你的想法我就擅自做了決定,請你原諒我。」
電話那頭的許默還是一陣沉默,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打這通電話,或許只是想聽聽菲飛的聲音,確定她還好。
自菲飛親口告訴他,她的父親在季氏酒會上宣佈她的婚訊時,他就該料到今日了。他們都是被命運擺佈的人,什麼時候才能把命運抓在手中。那時候的他心裡總存著一份僥倖,今天的這場訂婚宴無疑是把他心底僅有的一點幻想擊得粉碎。
明明心痛難當,他還是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想起菲飛看不到。醞釀良久,換上輕快的聲音,「我在夏威夷度假呢!這邊的陽光真好,我準備再在這邊呆幾天,你不用擔心我。」
「有美女過來跟我搭訕了……不跟你聊了啊!」季菲飛正想開口問問許默的近況,電話卻砰的一聲斷了線。
季菲飛對著手機發了半晌的呆,直到向翰飛的聲音傳來,她才驚覺她離開的太久。正想把手機放回包裡回桌,好朋友的鈴聲響起,這是專為幾位好友設置的鈴聲。她低頭瞅了一眼屏幕,昊天。
沈昊天是她大學時候的學長,大學畢業後,任職於FBI。前陣子聽他說最近壓力大,準備回國休息兩年。那時起,她就打了把他拉來幫她的主意。
「昊天,你回國了……不是說要你來香港看我的嗎……」沈昊天還沒開口,季菲飛已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長串。
「大小姐,我現在就在酒店外面,只不過人家不讓進。」沈昊天無奈的插了一句。
「金色皇朝外面……」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她話都有點說的不大流利,還是不忘開口,「你等著,我馬上就出來接你……」
說罷也不理向翰飛的叫喚,拎起裙擺就往外跑。不料卻被門口的記者堵個正著,還沒出門口,就被鎂光燈閃花了眼睛。這一衝動,又給媒體貢獻了好幾張照片。季菲飛暗自懊悔,退回酒店內堂,準備去找向翰飛,正迎面碰上他來找她。
「我有個朋友過來參加我的婚禮,麻煩你派人帶他進來。」季菲飛不情願的朝向翰飛要求道。「他叫沈昊天,我的一個學長。」
向翰飛點了點頭,很快有侍者帶了沈昊天進來。瞥了一眼高大俊朗的男子,向翰飛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剛剛菲飛在那折騰這麼久,就為等這個男的?該死的,菲飛除了許默跟顧清河,到底還有多少這樣關係匪淺的朋友。」
他不著痕跡的拉開季菲飛跟那個沈昊天的距離後,才開口道,「爸媽該等得著急了,我們先過去吧!你這位朋友,也跟我們一起過去吧!」
回到座位上,父親很嚴厲的瞪了一眼她,季菲飛裝作沒看見,示意沈昊天落座。不急不緩的開口道,「父親,這是我跟您提過的昊天學長,這次特意從國外回來看我的,因飛機晚點,所以來的有點遲。」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我是菲飛的學長,本是趕來參加她的訂婚宴的。沒想到飛機晚點,倒連累大家等我了。」桌上除了清河跟菲飛的父母,皆是向翰飛的長輩,昊天此話倒是贏得了大家的一片諒解。
「好了,別為難孩子們了,既然是菲飛的學長,遠來是客,翰飛,記得好好招待!」向夫人溫和的開口了。「人到齊了,我先給菲飛介紹一下家裡人吧。」
「這是翰飛的舅舅跟舅母。」向夫人首先介紹的是離她最近的一對夫婦。
「舅舅舅母好!」
「這是翰飛的姑母跟姑父……」
菲飛機械性的問好,都不知道這一圈子是什麼時候結束的。總算是等到這一圈都介紹完,菲飛不得不感歎向氏家族的龐大。像他們季家,父親是沒有兄弟姐妹的,母親也只有一個哥哥。
以為總算是結束了的菲飛正想一屁股坐下,向夫人又拿了一個精巧的首飾盒出來。我的天啊,她已經拿了一件向家的傳家之寶了,不會還有一件吧。這東西就跟燙手山芋一樣,她拿著都不安心。看著向夫人慈祥的臉,她總是莫名的有些內疚。
這回向夫人拿出的是一條藍寶石項鏈,在燈光照射下晶瑩剔透,它深邃悠遠的獨特藍色有一種強烈吸引力,就像被引入充滿夢幻的無限夜空,讓她不自禁的想起泰坦尼克號上的那顆海洋之心。
她還沉迷在這顆寶石散發的神秘藍色中,卻已經有人驚呼出聲,「海洋之心,姐,你要……」
說話的是向翰飛的舅舅,原來這顆寶石真的叫海洋之心,聽說佩戴此顆寶石的人都會遭遇厄運,只是不知跟傳說中的那顆海洋之心是不是同一顆。
似是看出了菲飛的顧慮,向夫人微笑道。「這顆海洋之心亦是向家祖傳之物,是歷代先輩的不朽愛情見證。在這裡,我把它一併交與我的兒媳,願它也能夠護佑你們的愛情。」
「謝謝媽。」面對這樣一位善良老人的淳淳厚意,菲飛無法拒絕。她雙手接下這份貴重的禮物,只覺得重若千斤。他們的這段婚姻本就是一場利用開始的,又如何不朽。
向翰飛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沉默的拿過她手中的項鏈,幫她佩戴好,方附耳輕聲道,「我們也會有這樣一段不朽的愛情的。」
向翰飛眼中是滿溢的深情,這是她的錯覺嗎?藍色寶石項鏈在她胸前發出幽幽藍光,耳邊是向翰飛情真意切的誓言,一切恍若夢境。
就算愛上又怎樣,向翰飛這種人,習慣事事都在自己的掌控內,他又怎能容忍自己的心底愛的是另外一個人?菲飛及時從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裡抽身,笑容甜蜜,聲音卻極冷。
她湊近向翰飛,用只有他們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冷冷說道。「我說它會見證我們彼此的背叛,你相信嗎?」
向翰飛雙手緊握成拳,抑制住自己想要動手的衝動。霸道的宣佈道,「我說可以就可以!」菲飛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除了男女主角,這一場訂婚宴總算是皆大歡喜。家長們個個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互誇對方的兒女,直把人誇得天花亂墜,聽得菲飛一陣一陣的搖頭。
聽聽向老夫人說的,「乖巧、懂事、溫柔……漂亮賢惠……」她怎麼從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多的優點。
再聽聽父親說的,「孝順、有氣魄、有能力……英俊、一表人才……」就向翰飛,哪裡一表人才,她看頂多就是一披著羊皮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