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走的很快,一直走到走廊盡頭處的窗戶前才停下來,我不得不小跑著才追上她。
「你趕緊換一個宿舍吧?」貝貝無來由的冒出一句話。
「什麼?換宿舍?為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個宿舍不能住。」貝貝急切而肯定的說道,她的臉稍稍的垂著,我看不到她臉上細微變化的表情,但我感到這件事很嚴重。
「好啊,換宿舍可以啊,但你總得讓我知道為什麼吧?」我知道著急沒有用,我急她不急,皇帝不急太監急,木有用。
「那個宿舍不乾淨,你馬上跟管理宿舍的老師說一下,就說……就說你跟宿舍的人不和,或者……或者隨便找一個理由,總之不能住在那個宿舍。」貝貝說道。
我看著她,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今天的她很反常啊,究竟什麼原因呢?
貝貝被我看的有些不安起來「好吧,我告訴你原因,因為……因為……」
貝貝有些吞吞吐吐,還不時的抬眼瞄著我的身後,好像很怕突然有人竄出來似的。
「那個宿舍被封了三年,今年因為新生太多,沒有多餘的宿舍,所以學校才又把那個宿舍開放了給新生住。」貝貝拿手捋了一下自己臉龐的頭髮,聲音緩慢的說道。
「是嗎?這個宿舍曾經被封了三年?為什麼?」我追問,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因為三年前有個男生死在了裡面,他就是505宿舍的,而且……而且生前就住在你現在住的那個床鋪,他是割腕自殺的。」貝貝用很快的語氣說完這幾句話,她的臉色有些微紅,嘴唇緊緊的抿著。
我愣了那麼幾秒,把貝貝的這幾句話在腦海中重複了一遍,三年前有個男生割腕自殺在了505宿舍,而且就是死在我現在的床鋪上。
「他叫海濱,家裡很窮,來自偏遠的山區,三年前的今天,也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他拎著行李和背包來到學校,在去辦入學手續,交學費之前來到這棟宿舍樓,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之後發現自己背包裡用牛皮紙袋包著的五千塊錢學費不翼而飛了,也就是說他的學費丟了,彷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嚇壞了,這五千塊錢的學費是他遠在山區的父母辛勤勞作東挪西借湊來的,為了給他節省下這些學費,他的妹妹患了眼病而不去治療,結果失明了,成了盲人,所以……所以海濱很傷心,他發瘋般的尋找,每一間宿舍,每一個宿舍裡的人,他一個挨著一個的去問,但都無濟於事,學費還是沒有找回來,於是他真的瘋了,好幾個晚上不睡覺,跪在一間間的宿舍門前一邊磕頭一邊乞求——求求你們把學費還給我,那是我父母的血汗錢,那是他們的希望和我的命,求求你們……」
貝貝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後幾乎快要聽不見,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這麼悲慘的一個故事,五千塊錢對於我來說不值一提,可是對於那個來自偏遠山區的男孩兒來說卻是他全部的家當。
「剛開始大家都很同情他,學校的老師也答應讓他先入學,學費延緩一些時日再交,可是他依然發瘋般的尋找,一個挨著一個人問,一間宿舍挨著一間宿舍磕頭乞求,慢慢的大家都厭煩了,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他,終於有一天……」
「終於有一天他承受不了這樣的重壓和崩潰,在宿舍裡割腕自殺了是嗎?」我接過了貝貝的話茬。
貝貝點了點頭,拿手抹了一把眼睛,我想她可能流淚了,我的眼睛也有些濕潤,沒想到還有這麼慘的遭遇。
「海濱死了之後,那間宿舍就開始鬧鬼,哦不,是整棟樓都開始鬧鬼,每到晚上,大家會聽到磕頭的聲音和那個乞求聲——求求你們,把錢還給我,那是我父母的血汗錢……,於是學校就把那間宿舍給封了,直到三年後的今天才又重新開放。」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問。
「因為海濱是我們那一屆的學生,如果他沒死的話,現在應該跟我們同班,只可惜他……」貝貝的聲音哽咽了。
「這麼說你見過他?你知道他長什麼樣?」我又問。
「他?」貝貝抬起頭,臉上果然佈滿了淚痕「他,個子不高,瘦瘦的,看上去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穿著破舊的藍色校服……」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貝貝描述的不正是我之前在校園裡看到的那個男孩兒嗎?他……他真的是鬼啊?怪不得我覺得他怪怪的,怪不得從我身邊走過的女孩兒說我是在跟空氣說話,因為那個男孩是海濱,他已經死了,別人看不到他,而我有陰陽眼所以看得到。
怪不得,怪不得他那麼急切的問我有沒有看到一個牛皮紙袋,還噗通一聲給我跪下,磕頭乞求詢問,原來……原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