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繚繞,琴瑟相鳴,華閣內富麗堂皇又不失清新雅致,許是身處這等雅地就連那刀口舔血的漢子拿著茶杯的手都輕了幾分。
就在這時,一輛極盡奢華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停在華閣的門口。
觀之這一馬車,跟在後面的人大概有二十多個黑衣人,他們身形威猛,氣勢不凡,身上充斥著一種肅殺之感,一看就是不同尋常家丁,至於前面的那一馬車,當真是怎一個敗家。
流雲絡,雲錦綢,轎頂嵌著珍珠瑪瑙,色澤艷麗,形狀圓潤,絕非凡品,最要命的是整個轎子竟然用純金打造,無一絲雜色,金光閃閃,好不氣派!
這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只不過太過炫耀,使得這一馬車的人有些惡俗。
一見此景,眾人都伸長了脖子。
轎簾微動,後面立刻有一個小廝拿過了階金子梯擺在那邊,只見兩個身著華美錦袍的女子身形裊裊的走了下來。
酒樓登時靜了幾分,只因這兩女子俱是難見的絕色!她們左邊一個眼如春杏,眸含秋水,齒如扇貝,宛如雪梨花。右邊一人則是花容月貌,冰肌玉骨,勾魂的眉眼間彷彿飽含著脈脈情意,風情無限。
不過讓人可惜的是這兩個女子皆梳著婦人的髮髻,竟已嫁人,這讓人不禁懷疑,是誰竟然能夠享盡齊人之福,坐擁這樣的兩大美人。
就在眾人嘖嘖感歎之時,馬車上又跳下來一名紅衣少女。這少女生得明眸皓齒,膚如凝脂,一頭烏髮挽成桃花髻,嫵媚中透著可愛,尤其是她一身紅衣,宛如烈火,倒真帶幾分俠女風範。
「誰讓你們兩個先下轎的,別以為自己嫁給我爹就真是我小娘了,哼兩個賤貨」那紅衣少女見到眾人的目光被那兩個女子吸引過去,心中嫉妒難言,狠狠推了那兩個女子一下。
那兩女子沒有功夫,一下子被推到轎子旁,雖被人出言侮蔑,卻敢怒不敢言,眼中幾乎已經蓄滿了淚水,兩張俏臉變得蒼白而憔悴,似乎這樣的場景不止一次。
如果幾國皇室中人就會發現,這兩名女子郝然是當初聞名四國的東晉二嬌,可惜此時竟落成給人做個小妾。
一書生男子挺身而出。大聲喝道:「言語實在惡毒,聽你這話的意思,這兩位姑娘已經是你的長輩了,竟如此不守禮法,成何規矩?」
「哈哈哈,你個臭書生管什麼閒事,我罵她們又怎麼樣,不過是我爹的玩物,居然有人敢管本姑奶奶的嫌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紅衣少女右手迅速抽出腰間軟鞭,越發囂張倨傲:「我不但罵還要打。」
話音剛落,只見那軟鞭猶如靈蛇向書生飛射而去,去勢極快,讓人防不勝防。
書生大驚之下面色驚變,幾番顧及之下,書生出招慢了好幾拍,轉眼之間,那鞭子已到眼前。
『啪』的一聲皮開肉綻,書生被一鞭子抽在地下。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我想起來了,這個女子是姚家小姐,姚老爺正是冥閣面上的大管家。」
此刻一出,整個華閣綻開了鍋。
冥閣是什麼,誰人都知道他暗地裡做的是殺人賺錢的買賣,雖然以前一直都是殺那些該殺的,後來這幾月不管什麼事,只要找冥閣只要價錢符合,一律照單全收。他明面上也是需要人經營管理,擴大業務,這個人就是姚宗。
說起來,這個姚宗本來只是個家底頗厚的江湖世家,功夫不怎麼樣,做生意卻是一流,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被冥閣選中,做了冥閣的總管,專門聯繫殺人的買賣。
難怪這個紅衣少女如此囂張,原本竟是姚家大小姐。
「原來是姚家大小姐——姚珊珊」
「原來是姚大小姐,失敬失敬!」
姚珊珊見此,下巴一抬,沖東晉二嬌倨傲說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我們姚家的聲威,你們兩個別以為有著幾分姿色,就在這兒給我招蜂引蝶,要是讓我逮到你們紅杏出牆,小心姑奶奶的鞭子」
姚珊珊說完這話,才算是心氣兒順了,趾高氣揚的沖櫃檯說道:「給我們安排二十間排,我的人要休息。」
那華閣掌櫃是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國字臉,長刀眉,每一個五官生都大刀闊斧。
只見他笑瞇瞇的沖姚珊珊和善說道:「這位小姐,實在抱歉,我們的客房已滿,還是請大小姐去別家看看吧。」
「什麼?」姚珊珊瑚 聽見此話大小姐脾氣發作,卻是被身邊的管家拉住身形。
「小姐,我看這華閣也不簡單,不知道您發現沒有,就算剛剛您說出自己身份,這整個店面上到掌櫃,下到小廝竟然沒有一個嚇到的。面對這麼多人士,還有您剛才的神威這些人都如此平靜,從容不迫,我看著其中必定有異,既然他們這已經沒有房間,我們也不用在這浪費時間,以免多生事端。」
這個姚家管家一向懂得察顏觀色,江湖老經驗,姚珊珊嬌縱,倒也不是個是非不分之人。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
言罷,姚珊珊狠狠瞪了掌櫃一眼,轉身就要攜同眾人離開。
就在這時,一陣香風遠遠飄來,這香氣似乎千里不散,讓人聞之精神舒爽,伴隨著這香氣遠遠而來的還有矯健的駿馬嘶鳴和清脆丁玲聲。
眾人尋聲望去,就見一輛超大型的馬車出現在眾人面前。
就在眾人接觸到馬車的時候,所有人都變得呆若木雞,只因這馬車車身竟然通體都是千年沉香木所築,並且雕刻著景致圖案,游龍戲鳳,令人驚歎。在馬車的四個頂角掛著四展鈴鐺,這些鈴鐺由藍田暖玉所築,花光流轉,晶瑩剔透,散發著動人的光澤,而這轎子的轎頂更讓人炫目,竟然點綴著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與它相比,那些雲錦蠶絲綵緞所織就的簾子和珍珠瑪瑙裝飾的轎頂實在不值一提。
眾人把目光移向那駿馬身上。
只見這駿馬通體潔白,毫無雜色,比之一般的駿馬高大健壯了許多,神俊異常。
不得不說,這般大手筆,就連姚珊珊都為之震撼一把。
人們不禁都在心中暗暗稱奇,這等馬車到底是何許人也才配坐在其中呢?
首先出來的是兩名身材修長的男子,一個一身青衣,身材威猛高大,另一個黑色綿衣,烏髮朱顏色。
這兩人正是易容過後的血醉與雨醉。
眾人一見血醉與雨醉,就已經被兩人的風采氣勢所折服。他們以為這兩人必定就是馬車上的主人,就見兩人微微的側過身,十分恭敬的站在轎子兩側,尤其是那個黑衣男子還細心的捲起轎簾。
這時,又有男子走出來。
只見一身黑色蟒袍,上在繡著金色龍鱗花紋,俊逸挺撥的身形宛如蛟龍,翩若驚鴻。烏黑的墨發用一根黑玉簪固定住,碎發散落在身後,蕩漾著驚心動魂的弧度。雖然這個男子容貌被一張面具遮住,光是那下巴一抹玩美的極致的曲線,已經足夠人心馳神往。
風華絕代不過如此,尤其是那姚珊珊,簡直看的不能自撥。
就在眾人感歎之間,這男子做了一個想讓他們撞牆的動作。
只見他回身,伸出手向轎簾,就在眾人屏息以待間,一個白衣女子終於將手放在男人手上,從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
這當真是一個絕美的女子,因為她戴著面紗,眾人對於她的容貌也看不真切。但是光那一雙波光瀲灩,星辰燦燦一般的眼眸已經當屬絕世。
沒人注意到此時東晉二嬌目光閃爍注視著那白衣衫的女子,俏臉越發蒼白。
因為就算她帶著面具,但舊古景兒的面貌她們死也不會忘記,因為就是因為她,她們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古景兒幾人沒有理會眾人探究的眼神,逕直向華閣裡面走去。對於站在門口的姚珊珊等人視若無睹,只有在經過東晉二嬌身邊的時候,古景兒眼神微閃。
此時,那華閣的掌櫃已經迎了上來,臉上帶著真心的笑意,恭敬彎腰說道:「您來了,裡面請,上方早就為您準備好了。」
就是這一句話,徹底引出了姚大小姐的火氣,
姚珊珊早已在柳俊偉出來的時候,就覺得心深深沉醉,不能自撥。可是自己相中的男人卻對另一個女人如此,而那女人居然連看她了都自形慚愧,心中的嫉妒更恨。
而就在此時,真正的古大美人也來臨。當然她們的馬車是非常低調的,不過古大美人的嗓音一點也不見低調,還未等那姚大小姐說話,龍聖邪擁著柔弱無骨的古大美人就進了華閣,古大美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說道:「你說的是真的,豐都會有武林大會,還有十日,好啦好啦,我們先進去吧。」
「好!」他溫柔的應著,帶著她走了進去。
「老闆,來兩間上房,哦不,是三間上房。」古景兒活潑可愛的聲音響起,直接忽略掌櫃的正與一男一女說著話,當然她也忽略了他們的美貌。
而姚大小姐正生氣了,突然有這麼一個讓她發洩的:「哪來的賤丫頭,嚷嚷什麼?真是該死」說著不分青紅皂白一鞭子抽了過去。
眼看那鞭子直取古景兒面門。
古景兒朱顏倒是沒半分變化,只是眼神透著譏誚的笑意。
只聽叮的一聲,那鞭子就像抽在了鋼鐵之上,居然被一股強大的內力反震回去。
啊!只聽一聲慘叫,那鞭子居然打在姚珊珊的臉上,一張白玉般的臉孔,瞬間留下一道狹長猙獰的傷口。
老管家救援不急,額頭上汗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而下,他知道,姚家算是踢到鐵板了。
而真正的古大美人一點也不在意,揮了揮手:「掌櫃的,掌櫃的,人呢?
龍聖邪抿唇輕笑,縱容的看著她……眼角餘光卻在打量著那一男一女,那帶著面具的男子與帶著面紗的女子看著都很眼熟。
這位少女,一身雪紡白紗裙的古景兒優雅的站長著,尤其那流波映月的眼眸,那清雅高貴的氣質,那月宮仙子的姿儀,仿似世間最最唯美的風景,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公子,這……」掌櫃一張老臉看著一旁的面具男子,七里七上八下的,再看了看他身旁妖繞的男子。臉上硬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真不好意思,本店已經沒有多餘的客房了。」
「你說什麼,沒有房間?」古景兒拿著龍聖邪的手啪的一掌拍在櫃檯上,各人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但古大美人不以為然,很不滿的盯著他:「你這是在小看我,怕我沒錢付你?告訴你,本姑奶奶什麼都沒有,就是窮的只有錢了,三間上房,你到底給還是不給?」
龍聖邪擁著她,一點也不介意古大美人用他的手拍桌子,妖繞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春風般的笑,縱容的寵溺看著她,當看向臉上肌肉抽搐的掌櫃時,眼中的寒意頓時盡現,掌櫃都不由打個寒戰。
「小祖宗,實在是……」
「喂,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說過,那三個房間我要了,他們多少錢租下,我給你雙倍的錢就是了。」古景兒現在全身軟得像泥,這一路上也怪,只要她稍稍移動身子,就如針在刺全身,難道被摔得骨頭碎了。一想到這,古景兒就不由打個寒戰。
「不是錢的問題?」掌櫃暗暗抹了把冷汗,眼瞪偷偷瞄向一旁那公子,而那面具男子一直面無情,當然面具下是何表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被人盯的古大美人一點自覺也沒有,或者說她根本就懶得理那些與她無關的人或事更貼切。
「既然不是錢的問題?那是……」眼角餘光無意間看到旁邊龍聖邪一臉優雅淡笑,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瞪了他一眼,墊起腳尖在他耳邊悄聲問道:「你有沒有帶足銀子啊。」
內力高強的人都聽到古大美人的話語,不由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這就是窮得只有錢了。
「嗯,你不是窮得只有錢了?」龍聖邪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想逗弄逗弄她。
「死滾」古景兒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你千萬不要讓我沒面子,怎麼說你現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是嗎?你就一直救到底吧,呵呵!」
內力高強的人聽到這,差點一個栽倒。被救的人可以這以理直氣壯的讓人負責到底的嗎?
而血醉與雨醉對視一眼,皆在對方臉上看到忍俊不住的笑意,兩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這丫環頭怎麼這麼像小姑奶奶說話的口氣啊。
……
有家客棧!
臥室內,深色的窗簾半掩,室內光線有睦黯淡,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孤寂淒冷的味道。
「咳咳……」低沉的咳嗽聲間或響起,連帶著扯出絲絲腥紅,輕染於龍允之蒼白的唇角,讓人看著便覺心疼。
「允之,師傅求求你好好將藥喝了吧!再這樣放任下去的話,你的身子會垮的啊」無塵子端著已經涼掉的藥碗立在床前,看到允之嘴角緩緩溢出的血絲,眼眶都忍不住濕潤了起來:「允之,為師求你愛惜一下自己的身子好不好?看著你這樣日漸憔悴與消瘦,為師心痛啊。」
「師傅,把藥端下去吧,允之不想喝。」龍允之懶懶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看著手中泛黃的宣紙,楞楞的發起呆來。
這可是景兒畫的可愛的畫像,有血醉,雨醉,小桂子,還有他,還有一個大大的可愛調皮笑臉,這可是景兒親自畫的,當日可羨煞了柳俊偉兄弟,後來柳俊偉兄弟竟然讓景兒為他畫卡通畫,著急讓他嫉妒了一遍。
甜蜜的開心往事歷歷在目,而今景兒卻不願意看到他。
如今能陪伴在他的唯有這個宣紙了……
那日景兒留下修書一封,她不願再見他這個師傅,師傅也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呢。連師傅給她的信號都不要。其實龍允之不知道的是,這是秦陌搞的鬼,景兒寫的那一份與這一份完全不同。大概意思告訴無塵子她去了豐都遊玩。只是沒想到被秦陌照她的字體修改了。
所以此刻的龍允之傷心欲絕,一定是景兒知道了他想來看她,是不是不想見他,才想一走了之。悲痛而涼薄的眼淚脫眶落下,滴滴落在他的手上。
小允之又哭了。
無塵子身子顫了下,不由自主的陪著龍允之一起落淚。眼淚流得很急,卻拚命壓抑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愛徒為何不要他這個師傅了。他真的不明白,為何她這般絕情……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映入允之的手,佝僂的身軀再次因為心痛而顫抖,蒼老的面容上淚水愈發縱橫斑駁。
允之現在猶如行屍走肉般,更像一縷沒有歸宿的遊魂,白日裡一直盯著手上的宣紙,一呆便是一整天。夜晚繼續捧著他的那個宣紙,發著呆,落著淚。
本來允之就身中劇毒,現在又變成這樣,真不知道該如何。突然無塵子好似想到什麼似的,突的上前一把拉住龍允之的手:「允之,依愛徒那般調皮好玩的本性,她一定想去熱鬧的地方,你可聽說過豐都那裡有武林大會……」
「師傅我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