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的男子跨過這小山似的屍體,身上找不到一絲血漬,只見他掏出白色的小陶瓷瓶,將白色粉末灑在這黑壓壓的屍體上,跨上白馬返回。
背後的小山慢慢夷為平地,彷彿未發生任何事。
我凝視著那個唯一出口,期盼著四爺能出現,遠處有一白色的亮點越來越大,我看著那個纖塵不染的男子在太陽下山之前回來了。
待四爺緩過來,皇上開始檢驗我們的成績。我的獵物是郝連天瑞分給我的,郝連天瑞在這方面確實很有天賦,他分給我一半後竟能和其他王爺不相上下。這次贏家是四爺,我心裡正想為著四爺高興。皇上卻擺著一張厭惡的臉看著四爺。那是一種厭惡中帶著仇恨的眼神,我心下一陣刺痛,覺得甚是心寒,這世上沒有比父母嫌棄自己更悲哀的事了。
郝連天澤竟然一件獵物也沒有獵到,這著實讓我驚訝了一把,這個傢伙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一事無成啊!上次也是這樣,他究竟想幹什麼?更讓我瞠目結舌的是皇上竟然沒有責怪他,反而一副慈父的臉看著他。
皇上轉了一圈,站在上位緩緩問道:「天澤,你這空空的布袋是何意啊?」
只見郝連天澤回道:「回父皇,兒臣認為這萬物都是有靈性的,不忍在這大好春季殺生!」
皇上疼愛的眼神看著郝連天澤說道:「天澤懂得仁慈,不像那些只為求勝而一味殺戮的人!」只是後半句加重了語氣。我看到身邊的四爺身體一震,只見他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們挨得很近站著,我背後的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想給他安慰,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郝連天祐抬起頭看著我,背後的手被他反手握住,緊緊的握著,彷彿一鬆手身邊的人就會不見。我從他眼中讀到了我所希望的信息。
另一邊的綠衣男子看到這一幕竟緊了緊拳頭,恨不得把那只握著石澤的手給廢了。
本以為一切都該結束了,皇上這麼一說,有腦子的人都懂得他的意思。我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絲毫不給四爺留面子,在誇過六爺和十爺後竟冷聲斥責道:「老四你只為求勝,今日最後一個回來,是不是狩得還不盡興!你就不知道要有仁愛之心嗎?」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待皇上說完後,我向前一步,說道:「皇上!微臣有話要說!」
皇上有些驚訝,饒有興趣地問道:「承澤有何話要說?」
古代老爹臉都黑了,我直接忽視他那要把我踢回去的表情,我說道:「皇上可知仁慈有時候也是一種殘忍?」
皇上平靜的臉瞬時緊繃起來,不悅的說道:「你最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繼續說道:「是,皇上可聽過破繭成蝶一詞?」
皇上回道:「朕當然知此詞!」
我接著說道:「蛹在重生的過程中奮力的衝撞著緊緊包裹著它的繭,這個過程是十分痛苦的,有人不忍心便將這繭剪開,皇上覺得此人這樣做可否謂之仁慈?」
皇上點了點頭,說道:「此人有此心,自然可謂之仁慈。」
我說道:「可是皇上,在這個人剪開繭之後,這蝶卻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下來而喪命!」
皇上好奇地問道:「這是何故?」
我回道:「蝶在這痛苦中能使其翅有力,故而破繭後能飛而撲食;而此人劃破繭後,蝶因其翅無力而無法存於世。此人只知仁慈,卻不知道仁慈卻成了劊子手。」
皇上想發怒卻礙於自己是一言九鼎的君王,不悅地說道:「你今日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道:「皇上,臣認為四王爺今日之舉是殘忍中的仁慈!」
皇上聽到我為四爺辯解,怒目瞪著我,我低著頭也能感受到頭頂上恨不得把我拖出去砍了的眼神。
我繼續說道:「如今正是林中動物生長的高峰期,物競天擇,優勝劣汰是無可非議的,所以這個時期狩獵於個體是殘忍,但於整片森林是仁慈。能被射中的動物無疑是那些老弱病殘的居多,而這些動物留在林中是最易染病的,一旦染病,一傳十,十傳百,這林場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片欣欣向榮的場景!這是聖上明智,所以定這個時期為狩獵日!」
皇上聽著也覺得有理,怒氣也消了些。
我看著皇上臉色有所緩和,便問道:「皇上,臣斗膽問一句,軍中有人作亂動搖軍心,皇上會如何處置?」
皇上自然回道:「格殺勿論!」
我回道:「皇上聖明!也懂得這殘忍中的仁慈!」
皇上突然大笑起來,「好一個殘忍中的仁慈!」
只聽到背後的人紛紛跪地高呼:「皇上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