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遇到蘭妃娘娘,她抱著小皇子上綺蘭殿…」宛春害怕被責備,聲音都漸小
「你怎麼讓她抱走小皇子」琉璃喊道
翕緣深鎖眉頭,照理說,蘭姬是不會傷害鶴兒才對…
「皇后娘娘」門外傳來安涼的聲音
「進來」
安涼打開門,拱手道「皇上說今晚不過來了,讓娘娘勿等」
「為何?」翕緣淡淡的問
「因為蘭妃娘娘病了…」
「呵!」有那麼湊巧的事麼?翕緣眸眼一暗,冷靜後才說「都下去吧,有勞安將軍請太醫過來瞧下小皇子」
「是…」眾人便散了去,翕緣只留下琉璃一人。
天色漸晚,燭火相繼點燃,太醫走後,黎鶴折騰夠也就睡著了。所幸他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
翕緣獨對窗台發呆,總感覺身邊隱約潛藏著一股神秘的勢力。如今能信任的人越發少了,也許一切結束之後,她會帶著黎鶴遠離是非隱居山林。
此時繁星閃爍,微風清涼,腦海裡不由浮出宸早上的話,鶴兒受驚和蘭姬忽病必然有所關係。
這宮裡,隨處都有人安插眼線在自己身邊,稍不慎便落入圈套。恐怕以後時刻都得將鶴兒帶在身邊,免得他再遇險。
翕緣無聲的歎息,惆悵與落寞縈繞。
門開了,玲瓏端著飯菜進來「娘娘,您今晚都沒吃多少,奴婢做了您最愛吃的…」
窗邊的翕緣沒有回答,只是回眸看著她,疏離而淡漠的眼神讓玲瓏心裡堵塞得慌。
她安靜的放下東西,默然無語。
「撤下去」良久,翕緣才說話
「多少吃點吧…」玲瓏假裝若無其事
「玲瓏,這些年只當一個丫鬟覺得委屈麼?」淡淡的語氣,卻問到她心坎裡去
「不委屈,對我來說,安穗鎮那幾年是最快樂的日子。此生能遇到主子,小姐,軒王爺還有琉璃足矣…」玲瓏充滿回味的口吻,說這話的時候她眼裡隱忍著淚光
翕緣聽出她話中的真誠,或許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些事過去了就已成過去…」翕緣感慨萬千,回憶往往讓人既欣喜又悲傷。
「對不起,玲瓏自知傷了您的心,我也不想為自己開脫。自從王爺帶我回王府,便沒有見過爹爹,直到去年在梵香樓才重遇,我都快忘記自己叫葛玲瓏了…」一向悲喜不易察覺的她還是落淚了
翕緣不知幾時來到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是同情也有同病相連之感「我知道你也有許多的身不由己,我亦相信你的真心,只是鶴兒還小,你忍心麼?」
玲瓏猛然跪地「我不想傷害小皇子,然父命難違,爹爹和婧嬤嬤他們為黎氏盡心盡力,也是為了您…」
「起罷,我只想問你,鶴兒當真不會有事?寒毒有沒有解藥?」
「我只能說,小皇子暫時無礙,寒毒無解,中毒者起初沒有反應,一般僅有幾年壽命,也有意志堅強的能存活十年,同樣忍十年之苦…」
玲瓏走後,翕緣久久仍未回神,幾年壽命,若是給宸下毒,他便只能再活幾年,最多也就十年,而且痛苦不堪。
摀住胸口,心怎麼疼得厲害,她恨他,她亦愛他。如何抉擇?究竟是要他活?還是要鶴兒…
如若可以,她寧願死的是自己,只是婧嬤嬤早已深謀遠慮,斷了她所有的後路。
看著床上安睡的小黎鶴,翕緣悲愴不已。
夜漫長,風雲起,白薔薇在月光下盛放,香氣飄逸到寢殿。
蘭姬蒼白的臉上一抹哀傷,宸知道,她的身體撐不了幾年,否則不會時不時的就發作。
「宸,有空多陪著蘭兒好嗎,或許蘭兒也活不了多久了…」
「別說話」宸不喜歡她奄奄一息的模樣
蘭姬牽著他的大手「我好懷念那兩年我們朝夕相對的生活,很美好…」
宸眉眼間也流露著一絲憂傷,那些早已事過境遷,如今他愛的只有翕緣,或者從來只愛翕緣一個。
蘭姬是他生命中的意外,有時候想想,如果沒有這個意外,也許他和翕緣就不會有任何交集。
那麼六年前,他就已殺了翕緣永除後患,更不會以神秘人的身份屢屢救下她。一切都是宿命,就如那支籤文,注定了他們之間的宿世姻緣。
「答應我好嗎?以後都不要離開我」蘭姬乞求的問
宸拍拍她的手「好好歇著,我不走…」
「那樣蘭兒就安心了…」她會心的笑了笑,心裡卻無法高興,她知道,宸心裡的人再不是她了。可是,她想保護宸,這世上大概只有晴雨能傷他了。
溫泉裡暖流騰升,朵而浸泡水中,任泉水淹沒自己。
在沒入水中之際,她看到了許多畫面。
五歲那年,玉凝樓的小巷,一群所謂正當人家的子女,紛紛嘲笑她,欺負她,只因她是青樓女子的女兒,生來就低賤。
朵而的娘親冉詩凝,是瑞晟三大才女之一,與柳槿黎沁雨並列。
然她出生青樓,即便是才女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被人始亂終棄。
朵而從未見過她的父親,她的母親亦不是願意爭取的人。
六歲那年,詩凝病逝,到死仍然沒有告訴她們姐妹二人父親是誰,後來她們便被青樓的老鴇當成下一任花魅培養。
青樓女子的女兒將來也是青樓女子,這就是她們的命運。
然,那年冬天,一個男人改變了她們的命運,讓她永生難忘。
那時男人伸出溫暖的手,用極富磁性的聲音問,想不想改變人生?
當時,她和姐姐冉薇而都毫不猶豫的跟著他離開,只要不用當青樓女子,她都願意。
起初一直誤認那個男人是她的父親,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是當今聖上顏墨弛。
七歲那年,姐姐成了二皇子的丫鬟,而她跟著三皇子,自此姐妹分離。
淚水在溫泉裡流乾,她緩緩起來,對著銅鏡冷笑。
她不想當第二個冉詩凝,為了天祥,她必須爭取。
「夏雪…」
「娘娘,有何吩咐?」
「按候爺的計劃行事…」
「是…」
朵而笑了,她可以背叛顏礡彰,也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剷除障礙。佟翕緣,你就等著吧。
漆黑的廂房,沒有任何燭光照明,宛春就躺在床上,眼裡盛滿了這片黑暗。
如今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了,卻還有個忠心耿耿的琉璃。這丫頭她是討厭極了,留著礙事得很。
黑暗中忽然響起陰冷笑聲,怎能讓她一直幸福?那樣會遭天遣的。
宛春起身,玩弄著青絲,似乎已有了決定,她會讓所有害她的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和痛苦。
庭院裡桃花漸逝,孤冷月光斑駁滿地,翕緣獨自吹簫,音色悠揚傷感,如同她破碎的心。
夜深人靜,仍無睡意,便出來透氣,怕沉悶只好借簫抒情。
從來不知,也許只因他一個等字,她就會傻傻的等下去。
曲終人散繁華燼,明月寄相思,卻道人薄情。
石桌上擺著一壺暖酒,翕緣一飲而盡,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遠處,安涼在聽到簫聲之後便一直在那裡默默關注著。
看著此刻落寞的她,心頭一緊,隨後離開熙合殿。
不知過了多久,翕緣在迷糊之中感覺耳畔傳來熱氣,癢癢的,暖暖的。
可是累,無力睜眼,就此沉睡不起多好。
宸撫上她被風吹涼的臉,愛憐一吻。
他是趁蘭姬睡著的空隙才過來的,若不是安涼,他可能不知道,翕緣居然也會等著自己,她也有所期待。
「宸…」聽著她的囈語,宸滿意的微笑,抱她半躺在懷中「翕兒,我不要你今世為我償還任何,我也不想你為我而傷,今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他的承諾,像是說給自己聽,或許該換個保護她的方式,只是宸怕獨寵會讓她成為眾矢之地。
隔日,翕緣醒來就覺頭痛欲裂,酒傷身還真的沒錯。
「小姐…」琉璃慌張的衝進廂房,私下她們還是喜歡喊翕緣小姐
「怎麼了?」掀起被褥,翕緣緩緩下床
「發生怪事了」琉璃帶著敬畏之意
「怪事?」這倒好奇,宮裡什麼怪事沒有
「古樹的花蕊一夜之間夭折,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因現在不是冬天,所以宮裡都傳言這事詭異。不止,很多宮殿的花都開出血紅色來。還有民間傳來的消息,許多人更是一夜間病倒,據說無故染上溫疫」琉璃不敢說,大家都把一切離奇事件推到翕緣身上,只因祭祀當天見血,乃大凶之兆,再者她背負亂世妖姬之名。
翕緣清冷一笑,琉璃沒有說的後話,她自然可以猜到了,又是假借天意造謠生事的例子,電視上還演得少麼?他們能否有新意一點呢?
想必今日朝堂上,又有一場唇槍舌戰了。
見翕緣不在意,琉璃也放心「小姐有應對的辦法嗎?」
「一會我們到大殿見識下」她狡黠笑道,處變不驚
琉璃卻疑惑,大殿這會正上朝呢,一般後宮不得干政呀。
「在那之前,我們得準備準備,把安涼和玲瓏都叫來」
「是」琉璃火速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