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便是兩月光景,八月的瑞晟,要到夜晚天氣才會轉涼。
這段時間,熙合殿倒也相安無事,平靜異常。
宸自那次離開便沒有來過,據說是蘭姬身體一直抱恙。其實翕緣清楚,也從不奢望什麼,哪怕是留住他的人。
她要的是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男人,不願與人分享。
婧舒倒是著急,事情總是擱著沒什麼進展,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近來聽葛巖說,小皇帝與宸王之間的矛盾加劇,從前小皇帝都是不主張政事,現在屢屢與宸王唱反調。
婧舒又想,可以先分化他們叔侄的關係,讓他們鬥個你死我活,那就能坐享其成了。
許是葛巖捎來的消息讓她安了心,也就沒再逼翕緣想辦法引來宸王了。
婧舒見無事,熙合殿也很安全,就離開皇宮,不知籌備什麼去了。
而翕緣,最近很嗜睡也沒有胃口,加上白晝悶熱,她整天都昏昏沉沉。倆丫鬟讓她瞧太醫,翕緣因最怕吃藥也就耽擱著。花嬤嬤是奉命監視熙合殿的一舉一動,宸交待過若有什麼事都必須向他匯報。
當聽到花嬤嬤的描述後,宸臉色很差,心想著那個女人就是這般倔強,身體抱恙竟也不找太醫。
不管她願意與否,宸都派了太醫隨同花嬤嬤到熙合殿。
也許是王命難違,太醫跪地請求翕緣「王妃,您好歹給微臣把脈,要是今日未能完成王爺交待的事,微臣性命堪憂呀」
聞言,翕緣柳眉微鎖,這是宸的意思麼?不知為何,心裡竟因這小小的關懷而泛絲暖意。
「太醫請起吧」見翕緣鬆口,太醫連忙起身,額頭汗珠垂流
「王妃且讓微臣把脈」
翕緣懶懶的伸手,太醫便小心翼翼的為其診斷。
須臾,又見那太醫神色舒展「恭喜王妃賀喜王妃,您是有喜了…」
匡啷一聲,玲瓏手裡的茶具跌落,她和琉璃神色各異,聽到這個消息顯然很震詫。
翕緣瞬間完全怔住,懷孕?不,這怎麼可能。原本她的月事就沒有準時來過,便沒與懷孕聯繫起來。
她以為只是天氣過於沉悶,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喜!於她而言,這事無疑晴天霹靂。
「王妃,待微臣開些安胎藥服用即可」太醫還以為她是高興過度了
玲瓏見主子沉默無語,便對太醫說道「勞煩太醫了,奴婢隨您去拿藥」
太醫捋著鬍鬚笑了笑,欲離開翕緣的廂房。
「太醫,這事暫且瞞著王爺,就說本宮只是食慾不振」身後傳來翕緣清冷的聲音,太醫一愕,要是別人肯定大肆宣揚,沒準借由此事還能翻身離開冷宮。莫非與宮中的傳言有關?這個孩子不是宸王的?
「微臣明白」太醫越想越發寒,這可如何是好?
送走了太醫,琉璃忽然雀躍的蹭到翕緣身邊,止不住的喜悅「小姐,你有喜了,哈哈,太好了…」
翕緣淒然一笑,這丫頭哪裡懂得她的無奈與悲哀,這個孩子怕是留不得,她也從未想過為宸生兒育女。
幸好婧嬤嬤不在,否則她定然是第一個容不下這孩子的人。
「小姐,你不高興麼?」琉璃見她臉色不太好,也沒有絲毫的欣喜便擔憂的問道
翕緣搖搖頭,手滑落至小腹,異常矛盾,一個新生命…
花嬤嬤一直躲在門外竊聽,這個消息也令她驚訝。在心裡衡量許久,決定還是稟告宸王較為妥當,於是她風塵僕僕的離開。
恰巧今日是蘭姬生辰,但她不想鋪張,便在綺蘭殿小聚。
只邀請了天祁,芯蕊和冉朵而,加上宸和蘭姬也就五人。
花嬤嬤見涼亭熱鬧非凡,都不敢叨擾,只在遠處躊躇。
白蘇捧著她親自做的糕點過來,見花嬤嬤鬼鬼祟祟的,便問道「花嬤嬤有事嗎?」
「喲,白蘇啊,是有點小事要稟告王爺…」她心虛道
「王爺此刻怕是沒那個閒暇聽你的稟告,不如我代為通傳吧」白蘇趾高氣揚的說,這宮裡的婢女嬤嬤就數她最得寵
花嬤嬤也不想壞了王爺的雅興,畢竟她不確定,王妃有喜的事宸王會有什麼態度「那就麻煩你了,剛太醫來過熙合殿,確診王妃有喜…」
白蘇瞪堂結舌,那個女人有喜?天哪,沒想到那次意外便宜她不說,居然還有喜了…
回回神後,白蘇假裝鎮定「我這就去稟告」
話畢,她踉蹌的走了,怎麼辦?萬一小姐知道了…
忽地,白蘇止步,想起了宮中傳言王妃和別的男人有染,興許再煽風點火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
念頭一閃,白蘇決定如實稟告。
涼亭裡笑語喧嘩,溫馨洋溢,芯蕊花了兩個月的時間才接受新的身份與生活,只是她更眷戀狹明村的那些日子。
宸和天祁都冷著臉,其實他們早就想離開了,三個女人一台戲,他們在這裡總覺格格不入。
「王爺…」白蘇放下糕點後,欲言又止
蘭姬便問「白蘇,怎麼去了那麼久?」
「剛在路上遇到熙合殿的花嬤嬤,讓奴婢轉達些話給王爺」白蘇偷偷瞥見,宸那冷峻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微變
天祁聽到熙合殿時也好奇,這些日子都想過去看看翕緣,又因太忙,加上宸的不允許,便去不了。
芯蕊和朵而雖然也想知道,還是安靜的等候。
「傳達什麼?相信沒有不可告人的話吧」蘭姬淡然道,這話是說給宸聽的
「那是自然,花嬤嬤說,太醫為王妃診斷之後確定王妃有喜了…」白蘇還是擔心蘭姬接受不了
這不,話音剛落,一桌子人都驚詫萬分。
蘭姬的興致忽然被熄滅了,她懷孕了?呵呵,她居然懷孕…
朵而緊握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她懷孕?她怎麼懷孕的?難道宸王與她一直都…
天祁也意外,姐姐有了孩子,不知怎地,心裡竟覺堵塞。
芯蕊卻暗自竊喜,她有喜了,如此一來即使偌楓回來,他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只有宸,悲喜交加,他最愛的女人有了他的骨肉,他一直期待的孩子。
然而,翕緣也許不要這個孩子。命運真愛捉弄人,別的女人都是設法想要懷有他的孩子,而翕緣不屑。
「妾身記得王爺曾經說過,這輩子只要一個孩子,莫非王妃的孩子就是王爺想要的」朵而淺笑道,她很想知道,宸會否留下這個孩子
蘭姬顫抖著,此生唯一,可他卻把這個唯一留給別人。
見宸不語,白蘇鋌而走險的說道「王妃有喜一傳出,宮裡又生流言,都說,這個孩子不是王爺的…」
宸臉色一變,這些該死的人又在嚼舌根,孩子是不是他和翕緣的,他最清楚了。
「怎麼有這種流言?恐怕未必是空穴來風吧」朵而附和,這倆人今天倒成同一陣線
「不知道,也許是上回王妃房裡有男人出入吧」
聽到這話,芯蕊的杯子落地,那個男人是偌楓,他們之間?不會吧…
宸忽然起身「最好別讓本王發現,是有人故意生起流言」那眼神冷得可怕
白蘇和朵而都識相閉嘴,不敢作聲。
宸拂袖「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
望著他離去,蘭姬的心揪緊得無法呼吸,好疼…
熙合殿,玲瓏端著墮胎藥,神色黯然,手也止不住的發抖「小姐,你確定不要這個孩子了?」
翕緣合上眼皮,誰能懂她的痛「給我吧…」
玲瓏還在猶豫中,早在煎藥的時候,就叫琉璃讓安涼轉告宸王,怎麼王爺還不來?他們當真都不要這個孩子嗎?
「小姐…」
翕緣睜開眼睛,那雙澈亮的水眸閃著隱忍的痛與淚,讓人一看就覺揪心。
「玲瓏…」翕緣淡淡微笑,從她手裡接過那碗藥
她的手竟也抖得厲害,她不想這樣,可若是留下這個孩子,無法全身而退是其次,孩子能否安然也是個問題。
玲瓏別開臉,不想看到這一幕。
就在翕緣欲喝的瞬間,宸憤怒的打掉那碗藥。
屋裡頓時靜得可怕,壓抑,倆人間形成的氣流如巨大的漩渦,吞噬著他們。
玲瓏和氣喘吁吁的琉璃都退出廂房,留下宸和翕緣。
宸怒形於色,他沒有猜錯,翕緣不要這個孩子。
走近她,手用力執起她的下顎,目光先是落在地上那攤藥水,隨後又用陰鶩的目光死死盯著翕緣。
「若是你不想要他,本王成全你」
將她打抱起來,狠狠往床上摔去,其實他並沒有怎麼用力
「你幹什麼?」翕緣害怕的阻止他的迫近
「讓王妃重溫一下翻雲覆雨的滋味如何?反正你也不要這個孩子,那就由我們親手殺了他」宸話音剛落,便吻住她
「唔…」翕緣掙扎,這個魔鬼,居然想到這麼齷鹺的方法,即使她不要這個孩子,也不容許宸的污辱。
咬住宸的唇,一絲血腥蔓延,宸噬血的看著她,彷彿要將她融於在身體裡。
衣裳褪了大半,白璧無暇的肌膚烙下他的吻痕。
「滾…」翕緣緊緊抱著自己「你沒有權力殺死他…」
淚水滴答而落,落在宸的心裡,如針刺痛,他伸手將翕緣攬入懷中,語氣轉為溫柔「對不起,嚇到你了…」
翕緣拍掉他的手「不要碰我,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孩子是我的,我要他…」
宸欣然一笑,儘管這招會讓她厭惡自己,卻換來了這個孩子生存的機會,那也值了。
「是嗎?既然如此,就給本王安分點」輕輕為她穿上衣裳,指尖滑過的地方都帶著絲絲觸痛
翕緣沒有反抗,或者,她是理解宸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