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凌亂的碎發在風中飄逸,雙瞳剪水,卻無端的塗添一抹冰霜,讓人不寒而慄。
修長而翹卷的睫毛,如蝶翼撲動。她眉似新月,面帶笑靨,微揚的嘴角,已然令人為其傾倒。
聶笙瞪大眼晴,身體石化般怔住,嘴角抽搐著,咧出一個怪異的弧度。
「怎麼?不認識我了…」女子淡淡說道,語氣不慍不怒
聶笙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他擰著鼻樑,一定是幻覺。
「聶笙!」女子加重語氣,眼裡流露出一絲不滿
當聽到這,讓一向沉穩的聶笙也因慌亂而結巴著「你…你…」
女子斜視那些觀望的百姓道「他們說的是真的麼?顏礡宸今日大婚」
「你這丫頭,居然敢直呼王爺名諱,敢情是找死」侍衛嚷嚷
「退下…」聶笙高喊,在確定她真實出現於眼前之後,便單腿跪下「蘭姬小姐」
女子嫣然「總算記起我了…」
「小姐,您不是已經,怎麼會?」
「遲點再說,帶我去見顏礡宸!」不容違抗的語氣,帶著絲絲不悅與怨氣
「小姐請…」
熙合殿。一個冷清的宮殿,從宮人那裡得知,這裡荒廢已久。
翕緣淺笑,和以前的冷菱苑一樣荒涼,看樣這輩子注定與冷宮結緣。
因謠傳宸王妃染上天花,熙合殿的宮人都盡可能的避而遠之,翕緣素來喜靜,這倒是合乎心意。
安涼是個盡責的將軍,還幫忙搬東西進去,直至安排好一切,他才退出廂房,隨後太醫趕到。
仔細端詳著宸王妃的症狀,太醫微擰的眉頭稍緩,剛想說話,就見她縮回手。
玲瓏便拿著銀簪指在太醫的頸上「不想死的話就別出聲」
太醫一嚇,撲通跪地,小聲求饒「王妃饒命啊…」
翕緣平淡的臉上咧出一朵花的笑靨,帶絲冷傲「若是宸王問起,太醫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是是是,下官知道、王妃確實得了天花,但無性命之憂,只要好好醫治,就能痊癒…」
「嗯,太醫果然是聰明人」翕緣從首飾盒裡拿出金飾「本宮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下官明白」太醫自知不能拒絕,於是收下金飾
「日後本宮的病就有勞太醫了…」翕緣恬淡的說
「王妃且放心」
「玲瓏,送客」
送走了太醫,安涼也該離開回到自己的崗位了,此刻竟有些不捨。
「王妃,如果還有什麼吩咐請跟這裡的宮人說」安涼在門口恭敬道
房門打開,玲瓏微微欠身「謝過將軍,王妃累了想歇息,將軍請回」
「末將不打擾王妃了」話畢,安涼也離開熙合殿。
總算恢復平靜了,琉璃心疼地看著翕緣因過敏而發紅髮癢的肌膚「委屈小姐了…」
「不礙事的,過兩天斑疹就淡了,現在還不能掉以輕心」翕緣鎖眉,隨後又笑道「備些熱水,我想洗去這身塵埃」
她們相視一下,琉璃嬉笑「早就準備好了」
說完,便和玲瓏退出廂房把熱水提進來。
「你們先去熟悉一下環境,我自己來就行了」
「是…」她們順便把門帶上。
卸下沉甸甸的頭飾,脫去那身嫁衣,翕緣走進浴桶裡。
帶著花香的煙氣冉冉上升,她整個人沉入水底。
娘,你還好嗎?清玨,你現在怎樣了?
是淚。融解水中,苦澀而心酸。
寂靜的書房,宸享受著屬於他的片刻安寧,卻還是難掩其惆悵。
那女子,已做他人婦。這不是自己樂見的結果嗎?
為什麼心裡反倒空虛著,疼痛著。
自嘲一笑,宸放下書籍,其實他壓根就看不下去、越是強迫忘記,那個影像越是清晰。
敲門聲打斷了宸的思緒,也令他不悅地冷語「滾!」
一個字,簡單明瞭。他無須轉身,就已能讓人感到顫慄。
然而,門還是被打開。
聽到輕盈的腳步聲靠近,宸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煩躁。
倏地,一副冰涼嬌柔的身軀緊貼身後,熟悉的蘭香莫名襲來。
「你的身上,還是這個味道…」背後的女子呢喃著
宸的身體陡然一顫,掰開她纏繞腰間的雙手,再轉身,與其對視。
下一秒,腦袋嗡嗡直響,冷俊的表情明顯有了絲微變「蘭兒?」
他難以置信的推開女子「你是蘭兒?」
蘭姬眸眼黯淡,別開臉,埋怨道「蘭兒用了五年的時間來追尋你的足跡,卻只換來你的置疑麼」
「你…」宸無法相信,七年前蘭姬明明中毒身亡,當時還是自己親手海葬的。
因為蘭姬一直渴望自由,嚮往自由、所以即便是死亡,宸也不願意束縛她,並放她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