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剛才那一招是誰教你的?」獨孤璃手裡捏著剛才小玲瓏丟過來的銀針,說話間手腕輕輕一轉,銀針出手,一隻正奔跑在林間的野兔應聲而倒。
「明若風阿姨教我的。」兮悅說著揭下了臉上的**。
「叔叔,我所有的銀針,都是塗著劇毒的,除我以外無人可碰,可是,你居然沒事!」白依纖則看著那只倒下的野兔,驚訝的出聲,也揭開了臉上的**。
突然出現的兩張酷似自己的小臉,獨孤璃突然覺得五雷轟頂,渾身一震的同時他不禁連連後退了兩步,他發誓,不管是戰場上兩軍對敵血染沙場,還是朝堂上風雲暗湧步步驚心,他獨孤璃頂天立地從不曾後退過,二十幾年的人生中,經歷了那麼多的大風大浪生離死別,除了那場她消失在他眼前的大火外,他也從不曾被驚嚇到如此失態過。
這樣相似的臉,和他小時候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般,說這兩個孩子和他沒血緣關係,不傻的人都不會信,毫無疑問的,這,是他的孩子!
是他和他的纖兒的骨血!
他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一夜,原來,那真的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真的是她!
雖然,後來發生的一切讓他無法解釋,可是,這兩個孩子,幾乎就是鐵證!
「你們……早就知道?」靜默半晌,他只能支支吾吾的問出這麼一句,甚至因為太激動,他的雙手都在不住的顫抖,手中的銀針刺入了掌心都不覺得。
「知道什麼?」小兮悅抬頭,微笑。
此時他看著對面那雙眼中的震驚和喜悅,沒有絲毫懷疑,心中對爸爸的好感從八分上升到十分。
也許是血濃於水,也許是他和爸爸的性格相似太多,從初見開始,他對獨孤璃就有好感,可是初見就知道他是皇帝,兮悅給他的分數,只有六分,徘徊於及格邊緣。
然後知道他為了媽媽空置後宮多年,現在甚至放棄皇位,他在心裡給他打了八分。
後來,他的默默跟隨和守護和此時的不懷疑,兮悅毫無疑問的給了他滿分。
「知道……我是你們的爹爹……」爹爹那兩個字出口,獨孤璃覺得有種不知名的感動在心口蕩漾,久久不散。
那樣血脈相連的稱呼,讓他幾乎站不住腳,急切的,想將兩個孩子抱進懷裡。可是,孩子稚氣卻冷靜的話,像是冬天裡的一盆冰水,讓他渾身冰冷。
「我們不知道!」小玲瓏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那個看起來溫暖寬厚的胸懷,多想,多想撲進去再也不出來,可是,她還是強忍著轉開頭,吐出冰冷的話。
「我們出生就只有娘親,沒有爹爹,昨晚娘親說了,她不認得你。」兮悅輕輕的攬住玲瓏的小肩膀,偷偷在心裡告訴她,「不要哭,如果爸爸真的愛媽媽,那我們就認他。」
然後,他看著呆滯的獨孤璃繼續說:「我們可以不要爹爹,只要娘親開心就好!只要她承認,我們就是你的孩子!不過如果你不認我們,我們也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小孩子的話,清清淡淡,可是,卻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心底,讓他喘不過氣來。
七年來,他沒有盡到半點做父親的責任,那時她居然是帶著身孕離開他,七年來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又吃了多少苦?
這一刻,自責和愧疚,緊緊的攫住了獨孤璃的心。
不過,他也明白了孩子話中的意思。
他上前兩步,蹲下身子,將兩個孩子都攬進懷中,心都在顫抖,聲音沙啞:「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們受委屈。」
他們生命中他錯失的這幾年,他要用以後的幾十年的愛來補償他們。
兩個孩子被緊緊的抱緊,第一次如此近的靠近爸爸,享受爸爸的懷抱,小玲瓏眼眶立刻就紅了。
終於,她不用再偷偷的羨慕別的小孩有爸爸媽媽了,雖然,可能最終他們不能和爸爸在一起,可是,只要有這一次的靠近和親密,她也心滿意足了。
「小貝,我幸福的想哭,怎麼辦?」在心裡這樣告訴兮悅,她居然希望,這個擁抱可以一直延續,不會被放開。
「笨蛋,我們和爸爸一起追媽媽啊!那時,就可以同時擁有爸爸和媽媽了。」他知道,媽媽雖然失憶了,可是她其實也是對爸爸有感覺的。
小兮悅雖然智商高,超齡的早熟,可是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孩子,他從來不吵著要爸爸,只因為他不想白依纖不開心。
可是現在,事實告訴他,他有可能同時得到爸爸媽媽的愛,他當然要去爭取。
「真的,可以嗎?」小玲瓏不敢置信的問。
兮悅卻沒有再回答她,而是開口對獨孤璃說:「可是,娘親她說不認識你呢!」
獨孤璃伸手,摸上那兩張熟悉的容顏,然後看著他們的眼睛,認真的說:「只要我認識她就好了,每天告訴她我是誰,總有一天,她會認識我的!」
顫抖的手,輕輕的拂過孩子柔嫩的肌膚,然後落在女兒神似她的那雙迷濛桃花眸子上,輕聲歎息:「人生還有那麼長,我願意用一生,來讓她再次愛上我!」
他知道,這兩個孩子都不像平常的孩子那樣,他們聰穎懂事,冷靜成熟,他以有這樣的孩子而驕傲。
他也知道,他們心中的顧慮,雖然他從來不喜歡像人解釋或是承諾什麼,但是這一次,他願意在兩個孩子面前許他們一個未來。
「叔叔,加油哦!我支持你!」小玲瓏聽到這裡,不禁在心裡對白小貝豎起大拇指,然後,她對著獨孤璃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笑得甜美而純真。
獨孤璃突然發現,那張酷似自己的臉上出現白依纖那種巧笑倩兮的表情,是一種溫暖而讓人著迷的感覺,心,突然被填的滿滿的,似乎有什麼,要溢出來一樣。
小兮悅卻帶好面具,優雅的笑著退開獨孤璃的懷抱,「要開飯了,再不去娘親要著急了。」說著他撿起地上的野兔,率先走出林子。
獨孤璃卻單手抱著小玲瓏起身,然後走上前用另一隻手抱起兮悅,嘴角的笑容溫柔而滿足。
突然雙腿離地的兮悅一愣,然後也乖巧的呆在了爹爹懷中。
這樣的寵溺和被捧在掌心的感覺,只有美人哥哥給過,但是爹爹的手臂和懷抱,給了他美人哥哥給不了的溫柔與甜蜜。
也許,這就是父愛吧!
「啊……」可是,突然一聲尖叫傳來,打破了這邊的寧靜。
「是娘親!」一聲驚叫,兩個孩子都反應迅速的跳下獨孤璃的懷抱,跑向外面。
三人趕到的時候,白依纖正被君儼抱在懷中,而他們週身,圍繞著一大群手執兵器的黑衣人。
獨孤璃牽著兩個小娃娃快速的掠過,「等下乖乖的呆在我身後,保護好自己。」途中他叮囑兩個孩子。
然後,他鬆開手,將兩個孩子放到身後,對著那群黑衣人說道:「讓你們主子出來,獨孤璃在這裡候著他。」
當年宮變,獨孤珩在柳流觴的掩護下逃走,這幾年來明羽和朝雲一直在打仗,最近才消停些。
而獨孤珩,則是這麼多年一直在刺殺獨孤璃,七年來從未得逞卻也從未放棄過。
從前,獨孤璃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有趕盡殺絕過,可是如今,威脅到他的纖兒和孩子了,他不得不徹底解決這件事了。
果然此話一出,那群黑衣人果然給獨孤璃讓開一條道,然後有人去找獨孤珩去了。
「娘親,你有沒有事?」兩個小娃娃立刻掙開獨孤璃的手跑到白依纖身邊,擔憂的問道。 白依纖將染血的手臂藏到身後,笑著跟他們說沒事。
剛才,君儼和玉盞在張羅晚餐,她想去楓林叫兩個小娃娃和獨孤璃,黑衣人的刀伸過來的時候,她其實能察覺到,可是,沒有了武功的身體反應不夠快,雖然她極力閃躲,卻還是被劃傷了一點皮。
鮮血滲出來了,卻不是很疼,她尖叫是因為看到意識到她有危險君儼急著趕過來沒有發現身後的大批從天而降的黑衣人。
照理說,這麼多人突然出現根本不可能同時瞞過君儼和獨孤璃的感知,可是,這一次,這些人是柳流觴利用天靈鏡的瞬移功能傳送過來的,而白依纖又沒有了武功,所以才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
「白小寶,你跟著美人哥哥,我保護媽媽。」面對幾十個手拿武器的黑衣人,兩個小孩子一點都不緊張,兮悅還冷靜的對玲瓏吩咐著,然後拉著白依纖往獨孤璃那邊慢慢移動。
「不行,媽媽沒有武功,你太小……」玲瓏有些急,卻被兮悅打斷。
他偷偷在心裡告訴玲瓏:「等下有危險的時候,我會到爸爸身邊,然後和他一起保護媽媽,如果敵人的目標只是他,我就掩護媽媽逃跑,你自己找機會跑,如果敵人的目標是我們全部人,我就給爸爸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哈。」
正在兩人心靈溝通的時候,一位身著華麗錦袍的男人緩步而來。
所有的黑衣人都給來人讓開了一條道。
「六弟,別來無恙啊!」
「獨孤珩,這件事只是你我之間的問題,放他們走。」獨孤璃直入主題,他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受到傷害,雖然這些人並不是白依纖和夜行的對手,兩個孩子也有自保能力,可是,他就是不能讓他們受到任何的牽連和傷害。
「六弟妹,多年不見,你和別人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麼?」獨孤珩陰笑著看向兩個孩子,然後對著白依纖說著話,「這種時候了,六弟還能護著你和姦夫的孩子,還真是對你深情一片啊!」
白依纖不解的抬頭,看向那個口出惡言的男人,雖然不認識,但是看樣子這個獨孤璃的哥哥,以前應該是和她有仇的。
從他的話來看,她以前果然是獨孤璃的妻子。
可是,他怎麼會成了皇帝,而自己怎麼又失憶了呢?
轉頭看向那個男人,白依纖用眼神想他詢問,卻不想,撞進了一雙浸染著沉痛與憤怒的眸子裡。
心頭一震,難道,那個男人說的是真的?
可是兩個孩子明明和他長得一樣一樣的啊!
「獨孤珩,心裡戰術對我沒用,你是要單挑還是你們一起上?我時間有限!」獨孤璃看一眼兩個孩子亮晶晶的眸子,溫柔的笑溢出嘴角。
如果是以前,獨孤珩的這句話確實殺傷力很大,可是此時,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作用了,他剛才的沉痛和憤怒,只是因為獨孤珩罵白依纖的那些話。
就算是七年前,她對他那般的羞辱過後,他還是容不得別人罵她一言半語,何況此時他知道她沒有對不起他,這樣的污蔑,他怎麼能讓她承受?
「獨孤璃,你別狂妄,你以為撇開關係就能讓他們走了嗎?哈哈,當日若不是白衣毒女多番相助於你,本殿怎麼可能敗得這麼徹底?所以,白依纖她,休想逃掉。今天,本殿要在這裡送你們一起下地獄!」絹狂的笑聲過後,獨孤珩嗜血的眸中殺氣瀰漫,然後伸手下了一個指令。
所有的黑衣人應聲而動。
君儼護在玲瓏身前,好久沒用的劍出手,它似乎也想念極了鮮血的味道,喝血喝得肆意而歡樂。
小玲瓏將特製的解毒丸塞進君儼手中,然後之間他躲在君儼身後,帶著甜甜的笑,手中銀針和毒粉讓人眼花繚亂。 兮悅則真的小手牽著白依纖的手挪到獨孤璃身邊,可是沒等他說話,獨孤璃就一手拉過他的手將他護到身後,然後對著白依纖道:「我保護孩子,纖兒你到我身邊,自己注意點!」說完他手中的劍已經刺進了一個黑衣人的心臟,瞬時鮮血四處噴濺,甚至沾到了白依纖粉色的裙裾。
「放開我,娘親沒有武功。」危急時刻,兮悅掙脫獨孤璃的手,拉著白依纖躲開一個黑衣人砍過來的大刀。 正在奮戰的獨孤璃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著剛才的危機畫面,心跳都停了一瞬。
來不及說什麼,他最快的速度攬著白依纖的腰將她扣在身邊,然後不動聲色的幫兮悅也擋去一些攻擊。
「兮悅,你小心點!」白依纖看著兩個孩子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奮戰,自己卻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保護他們了,心裡跟刀子割似的難受。 「別擔心,兮悅在我身邊會沒事。」身側的人卻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如此危急的關頭,他還抽空安慰她,白依纖轉頭看著他此刻的臉,瞬間驚艷!
此刻的他,下顎繃得緊緊的,臉上的輪廓更顯深刻,執劍的手修長有力,而護著她的孩子的那雙手,卻溫暖而安全。
這一刻,刀林劍雨中,她卻覺得莫名的安心。
也許,只因為是在他身邊的緣故吧!
孩子在他身後,幫他擋去背後的少量攻擊,也確實如他所說,孩子在他身邊,一定會沒事!
這些黑衣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過的殺手,君儼和獨孤璃因為要護著孩子,也有些吃力,但是,沒過多久,大批隱衛在清漪的帶領下突然出現,情勢急轉直下。
漸漸的,倒下的黑衣人越來越多,這場混戰也臨近結束了。
「清漪,你多照看著孩子,也我確保萬無一失。」獨孤璃抱著白依纖且戰且走,一邊吩咐清漪照顧好身後的兮悅,那邊君儼也護著玲瓏往馬車的地方去了。
可是,不知是哪又突然冒出來的大批黑衣人,彷彿從天而降般,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也隔開了君儼兩人和獨孤璃三人。
源源不斷出現的黑衣人纏住了隱衛和清漪,獨孤珩則帶著幾個隱衛死命的和獨孤璃糾纏。
他認準了獨孤璃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白依纖和一個小娃娃,他們卻有幾個人,絕不可能輸。
可是,看著身邊的黑衣人全都倒下的時候,他也有些急了。
獨孤璃的武功這些年不停的以很神奇的速度在突飛猛進著,這次見面他比上次又厲害了好多,這讓獨孤珩心慌了起來,可是突然,他看向獨孤璃身後,哈哈大笑:「獨孤璃,看來老天都是站在本殿這邊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