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孤女三個字更是緊緊的揪住了獨孤璃的心,明若風卻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打算。
「天情劫本來就不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這次能祝你們渡劫成功,異世孤女功德一件將免受孤苦,若是她讓你們失敗了,她也會受到懲罰……」話說到這裡,她又頓住,轉而繼續之前的話題,「我說的那個驗證到底誰是綠萼的辦法你也清楚,只要你和他們其中之一行了夫妻之禮,一切自見分曉。」
她知道獨孤璃在猶豫什麼,不管那個異世孤女是誰,他都傷不起!
所以,明若風斷定他不敢賭,才故意用話激他。
「師傅,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獨孤璃卻瞇起好看的丹鳳,露出了一貫的儒雅笑容,「天宮仙界,前世今生,琉璃綠萼,這一切,你並非親見,怎知真假?」
獨孤璃除了自己,從不輕信他人,無關其他,完全是性格使然。
「小璃,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嗎?」明若風看著寬大的水袖,輕言淺笑。
「如果師傅的來歷屬實,那師傅為什麼不能告訴我你來此的目的?」獨孤璃卻趁機問出了長久以來的疑惑。
「小璃,你轉移話題的能力真的很不錯,但是,在師傅眼前,沒用的。」
「師傅,說起轉移話題,您不是也在做嗎?徒弟我不巧也看出來了,那我們便彼此彼此吧!」
篤篤篤
突然傳來敲門聲,門內的談話聲戛然而止,明若風像是沒出現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獨孤璃神色如常的問了句:「什麼事?」
「王爺,陌主子那邊請人來說是不好了。」門外響起的是清漪淡然的聲音,她是不易感情用事的暗衛,此時雖然說的是有關生死的大事,卻也沒有半分急切與慌亂,只是盡責的報告情況給主子。
獨孤璃卻無法無動於衷,那不僅是於他有恩的人,更是他多年來以親妹妹看待的女子,聽完清漪的報告他就直接去了伊水居,清漪跟在身後,如影子般不見真身。
獨孤璃到的時候,白依纖正在喂陌語姍喝藥。
一碗藥汁告罄,白依纖將瓷碗放進旁邊丫鬟手中的盤子裡,有些頭暈目眩。
可是看著睡眠中女子略顯安詳的容顏,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只要不欠下人情,就算是付出再多,她也安心了。
暗自慶幸還好花花不在了,不然不聽她的話肯定要被罵死。
站起身,正要從懷裡摸藥吞下,卻突然眼前一片昏黑,然後倒進了一個熟悉卻略顯冰冷的懷抱。
「纖兒,你怎麼了?」伴隨著溫暖的關心之餘而來的是男人越來越溫暖的體溫。
白依纖趁著頭腦清醒的瞬間,像是被身後越來越溫暖的體溫燙到一般,突然大力的推開他,衣袖掩面偷偷吃下了手中的藥丸,然後對著獨孤璃露出笑顏:「阿璃,別大驚小怪的,我沒事。」
獨孤璃眼眸掠過侍女端走才托盤中青瓷碗邊的絲縷暗紅顏色,深深的疑惑著反問:「真的沒事?」
白依纖仰起臉,一貫的嬉笑神色看不出勉強,他伸手想探她的脈,白依纖卻在這時神色如常的轉身幫陌語姍整理床幔而避開了,「阿璃,我給她吃了師傅的獨門藥,十天之內她不會有事,五天之後我會去找師傅,但是我不能保證師傅是否能救得了她,我只能說,我盡力而為。」
流轉於舌尖的話語一旦說出口,也不像想像中那麼難以啟齒,她惴惴不安的心也安定下來,她轉身面對他,睜著眼笑看著他,等待他的反應。
冬日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少女水晶般透明的肌膚上,有光影在她迷濛的眸中跳舞,她臉上雖然帶著笑,垂在袖中的小手卻捏得緊緊的。
獨孤璃卻垂眸避開她的視線,「天下皆以為毒女白衣最厲害的是毒術,殊不知,她救過的人遠比殺過的人多,若是白衣能救得語姍性命,獨孤璃願許她一個願望,只要她能說出的,獨孤璃絕不推遲半分。」較平時略微低沉的聲音響起,白依纖看著他晦澀難明的眼神突然一個踉蹌。
毒女白衣救的人比殺的人多,他居然會知道?
可是,他卻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讓人害怕她的毒而忽略她的血能解百毒,如今,他為了陌語姍能許下這樣重的承諾,可是他要是知道白衣就是白依纖,他會改變主意嗎?
白依纖唇角蠕動了幾下,卻還是揚起笑臉沒有說話,轉身走出了伊水居。
獨孤璃突然想起那些過往,心口疼痛氾濫,看著女子嬌弱的背影漸漸離開他的視線,極力忍住挽留她的慾望,手慢慢的握成拳,眸中的憐惜和不捨氾濫成災……
五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白依纖交代好吟霜宮的所有事情,天天聽著玉盞報告來的獨孤璃的行蹤,垂眸苦笑。
寒風簌簌的庭院中,白衣女子裹緊身上的披風,望著院外小徑的盡頭,神色平常,不悲不喜,卻是說不出的眷戀道不完的不捨,幾日不見的那人,終究還是不見身影。
突然她輕笑著轉頭問向一直伴在身側的黑衣勁裝的男人:「夜美人,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去找他吧!」夜行伸手摸摸女孩的頭頂,輕聲說。
他的丫頭,他總希望她能夠幸福他願意用一切來換,可是,他也知道,能讓她幸福的,不是自己。
所以,他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她推向她的幸福。
白依纖卻搖頭,她知道獨孤璃是故意在躲著她,如果他想見她,不會等到現在還不出現,如果他不想見她,就算她去找他了也不一定能見到。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她知道他不會害她,就像她為了讓他不再傷害自己的身體而躲著他一樣。
「夜美人,我帶你回去見師父,好不好?」白依纖仰頭,恍惚還是那個初見時單純愛笑的小丫頭。
「好!」他也難得的微微揚起嘴角,一如既往的縱容。
只要她說的,他很少會拒絕。也難以拒絕。
寒風中的兩個人,一高一矮,黑白分明,白依纖抬頭看天,覺得眼睛有些澀澀的,這麼多年夜行一直陪在她身邊,保護與縱容,現在她找到了喜歡的人,他卻仍然是一個人。
「夜美人,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女子的聲音很小,近乎呢喃,凜冽的寒風中她並不能確定他聽到沒有,想要證實,卻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
「小姐,伊水居那邊有人來請,說是陌姑娘醒了。」玉盞從院外進來,一邊幫白依纖整理被風吹亂的披風和髮絲,一邊說道。
白依纖一愣,「怎麼可能?我回來之前她怎麼會醒?」她用她的血配著類似於鎮定劑的藥給陌語姍喝的,這是唯一讓她減少痛苦的辦法,期限有十天,如今才過了五天,怎麼可能會醒?
「去看看吧,我陪你。」夜行說著邁開步子往外走,白依纖趕緊跟上。
到了伊水居的時候,卻沒有見到想像中的混亂現象,反而整個屋子一片安靜。
白依纖意識到像是被騙了,和夜行對視一眼,快速的進屋,掀開內室的門簾,床榻上的女子依舊是幾日前安睡的模樣,白依纖的視線被床邊站立的另一人所吸引,來不及收斂的錯愕眼神撞進了那人的眼中。
「璃王妃似乎很驚訝?」一身宮妃服飾的陌語彤看到白依纖眼中的驚訝,嬌笑著說道。
白依纖早已恢復了常態,聞言立刻反唇相擊,「太子妃嚴重了,只是娘娘大駕光臨,淺月有失遠迎,心裡過意不去罷了。」如今獨孤璃兄弟與獨孤珩的關係早已趨向白熱化,她陌語彤卻敢一身宮裝肆無忌憚的出現在璃王府,白依纖知道事情不簡單,卻也不想處於下風。
她和陌語彤,純粹是無條件的相看兩相厭。
白依纖以為她這次又是為陌語姍而來,卻不想,陌語彤談笑間的一句話,現場秒殺了白姑娘。
「我可不是從大門來的,淺月公主想迎接怕是做不到的。東宮太子妃寢宮床榻下就有直接到達璃王府的地道,淺月公主怕是不知道呢!」陌語彤用帕子掩住唇角,看著白依纖笑得快意不已。
想起來之前合作那人給她看的那些畫面,心像是貓兒在抓一般,陌語彤只想打碎眼前人惹人厭的笑臉,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可惜,對面的女子卻愈發笑得開懷了起來。
「呵呵,您真會說笑,您可別忘了淺月才是這王府的女主人,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呢?阿璃是我丈夫,語姍姑娘有恩於阿璃,自然也是淺月的恩人,所以雖然皇兄和阿璃有些不愉快,可那都是男人之間的事情,私底下我和阿璃都會拿大嫂當貴客待,很歡迎大嫂常來看望語姍姑娘。」白依纖雖然在聽到的那一刻心中大震,可是表面並不會表現出來。
「既然如此,璃哥哥有沒有告訴你,我們曾相約百年,只待大事一成就可攜手最高處,笑看江山萬里?」陌語彤突然詭異的一笑,溫和的嗓音變成了嬌滴滴的尖細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