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翻身,女子飛揚著裙裾跳進了圍牆,站在如意院各位侍妾居所畢竟的小道上,白依纖看著空無一物的房子,恍然大悟。
一切都只是一個騙局,這場戲,只有她白依纖一個傻瓜站在這裡賣力的演出。
「獨孤璃,你個死變態,再不出來姑奶奶一輩子都不理你了!」憤恨的怒吼出聲,白依纖飛身跳上了一個房頂。
淹沒在火海中的整個如意院空無一人,她想起方才緋漪難得的害怕和顫抖,不是因為王府真的出了事,而是因為她在說謊。
所謂的如意院的眾位夫人,純屬虛構。方纔的吵鬧聲恐怕就是那傳說中被王爺調走的隱衛了吧!
獨孤璃,你狠!
居然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和欺騙,你以為我白依纖就是好欺負的任你捏圓搓扁嗎?
火勢越來越大,白依纖強忍著怒氣站在火光中心,白衣飄然,遠遠看去卻是一片紅影。
正怒不可遏時,卻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在頭頂響起,白依纖抬頭,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
夜空中一朵接一朵的煙花燦爛的炸開,像是春日裡的百花爭艷,五彩繽紛的煙花綻放在深秋的夜空,久違卻熟悉的景象讓白依纖的心瞬間溫暖。
這裡怎麼可能有現代才有的煙花?可是這一刻她沒有心思去思索如此破壞感覺的問題,專心致志的仰頭看著眼前的美景,白依纖喜歡煙花,雖然只有曇花一現的美麗,可是它們用盡了全部的生命。
開始與結束,都是那麼震撼人心的美,雖然短暫,卻也讓見過的人難以忘懷,這就是煙花!
看得太入神,以至於連身邊來了人都沒有察覺到。
「纖兒可還喜歡?」冰涼的身體從背後抱住她,柔情似水的嗓音性感魅惑的在耳邊低聲呢喃。
白依纖回神,剛剛因為煙花而熄滅的怒火噌的一聲就上來了。
狠絕的一掌擊出,卻被那人輕巧的閃開,長臂一伸抱著她就躍下了屋頂,落在如意院的外面。
「傻丫頭,再不走可就要葬身火海了,那可死的委屈了。」獨孤璃手還環著她的腰,低低的笑出聲。
白依纖不理他,繼續出掌,卻次次落空,她和獨孤璃的身手差了不是一點點她知道,可是這個死男人,就不知道要紳士風度一下,讓讓她麼?氣死人了。
「說,你把那些美人都轉移到哪裡去了?」一直打不著,白依纖也放棄了,蠻橫的抓著他的衣領就開始逼供。
獨孤璃將她的小手包近自己的掌中,暗自催動內力讓自己的身體暖和起來,看著她夜空中亮晶晶的眼睛笑得極其欠扁:「不是你說要讓為夫為你廢除側妃遣散姬妾的麼,娘子你忘了?」
看著他眼中明顯的笑意,白依纖瞪眼,「誰是你娘子了?別亂攀關係。」從未見過他如此真性情的笑容,真真如她之前所說,眉梢眼角都是含笑的,看得出來這時的他是真的開心。不可否認,白依纖對此表示心情甚好。
可是她還沒忘記剛才騙自己的人也是眼前這位耍賴的無恥之人。
獨孤璃的臉慢慢靠近,笑意更深:「你是我千里迢迢明媒正娶的妻子,十天前你還答應了這輩子都留在我身邊不離開的,你說我的娘子還有誰?」
「我的要求你真的做到了麼?那伊水居的那位呢?」白依纖不想和他墨跡娘子夫君的問題,直奔主題。
獨孤璃笑意不變,伸手捏住她小巧的鼻頭:「纖兒還真是個醋罈子啊,語姍於我,只是妹妹,她的毒因我而起,我有責任,所以,她必須住在王府。纖兒你信我嗎?」
說道最後一句,獨孤璃表情認真了起來,無端的有些害怕,想起那次在含煙宮,白依纖也曾問過他,是否信任的問題,這時候才體會到她那時的心情,幾分期待,幾分害怕。
既期待她堅定的說相信,又害怕得到遲疑或者否定的回答,獨孤璃從沒想過某一天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朝堂上對待腥風血雨都能淡然處之的他也會有這樣完全不屬於他的情緒。
白依纖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只覺得那雙眼像是有魔力一樣吸引著她沉淪,不自覺的就點了頭,他說了,她就信。
只因為她相信他此時眼中的神情,不是欺騙。
看到她點頭,獨孤璃揚唇,不死心的問道:「剛才的焰火好看嗎?」
「你弄的?」白依纖突然想起了什麼。
獨孤璃點頭,準備聽表揚,奈何飛來的還是白姑娘的拳頭和河東獅吼的聲音:「你丫的居然連我家花花都能買通,說,你還打聽了本小姐什麼事情?」她喜歡的煙花的事情只有荷雨蝶和夜行知道,夜行不可能告訴獨孤璃,那就只可能是荷雨蝶。
獨孤璃攔下她的拳頭將她圈在懷中,「我哪有那樣的本事,是小玨買通她的。」
「見色忘友的丫頭,看我明天補收拾她!」白依纖歎息,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智商都是零啊,以前都是花花做主的,現在小玨美人總能翻身做主人。
白姑娘完全忘了剛才把自己也罵進去了,獨孤璃突然打橫抱起她往白露居走,白依纖反抗無效後也乖乖享受柔軟的人肉移動躺椅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丫還真是冬暖夏涼的體制,居家旅行必備啊,白依纖美滋滋的想著。
到了白露居門口她才想起來這裡也被潑滿了油,可是這時候已經聞不到濃厚的油膩味了,白依纖跳下獨孤璃的懷抱,看著地上已經乾涸的水跡,伸手摸了摸地面,又把手放到鼻尖聞了聞——丫的,又被騙了,居然是水!
那時候情況一片混亂,她聽到玉盞和緋漪說的話,又聞到那麼重的油膩味,忽略了這裡。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白依纖轉身就抓住獨孤璃的肩膀,「為什麼騙我?」嬌俏的臉龐因為生氣而泛紅,像是在白皙的臉龐上畫上了胭脂,相得益彰。
獨孤璃恨不得一口咬上那白裡透紅的蘋果,卻也知道發威的小貓招惹不得,只好摸摸鼻子裝委屈:「娘子你看,那麼多人一夜之間不見了,總要有個理由啊!為夫我負責弄走阮凝露,剩下的小囉囉當然就交給娘子你了啊!」說完還對著白依纖眨了眨眼睛。
白依纖只覺得三排黑線,頭頂一片烏鴉飛過,話說獨孤璃這廝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吃錯藥了啊?
居然裝完無賴裝可愛?還上癮了不成?
無視他勾人的媚眼,白姑娘立場堅定的審問:「那阮凝露的事呢?」
獨孤璃看著她,從懷中拿出一朵艷麗的花,遞給白依纖,「纖兒你不是已經想到了麼?」
白依纖接過那朵花,慢慢欣賞,確實她猜對了,阮凝露身上的香味是長期食用燃情花渲染而成的。
「燃情」,催情聖藥還有致幻功能,食用之後會看到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獨孤變態在皇宮裡面種了一院子,白依纖昨天從凝水居回來就想到了,荷雨蝶不相信獨孤璃會做這種讓自己沒面子的事,可是,白依纖瞭解的獨孤璃絕不是那種為了面子放棄計劃的蠢人。
阮凝露的身份,他就算是想碰也不會去碰她,如果阮凝露根本不是獨孤璃的女人,那麼讓別人來碰她他根本不在意,就像昨晚的事情出了之後,皇室不會讓不利於王爺的消息傳出去,犧牲的只會是阮凝露。
「孩子不是你的?」白依纖雖然想到了卻還是想要得到證實。
獨孤璃點頭,拉著白依纖進屋:「天色已晚,該休息了。」
兩人洗完澡還是衣服穿得整整齊齊的抱著睡,白依纖雖然不知道這個一直全身冰冷的人怎麼變得暖烘烘了起來,卻還是因為習慣了這個暖爐,很快就安心睡著。
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最後的感覺還是感動,既然愛了,而他也在努力達到自己的要求,那便安心愛一場吧!
獨孤璃看著她的睡顏,卻無法入眠。
遇見她,是個美麗的意外。
從新婚之夜的初見開始,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只要與她有關的事情,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最後背道而馳。
什麼時候開始動了想要留下她的心思?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終於讓她答應了留下,可是他卻睡不著了,白依纖臨睡著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在他耳邊回放。
「獨孤璃,從今以後如果你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那麼我也將不獨屬於你!」她小孩子般的嗓音,卻是認真到不行的語氣。
獨孤璃相信她說的是真話,所以,他更加無端恐懼。
那樣霸道的宣言,他曾主動給過另一個女人,也許那是上輩子,他曾抱著「她」冰冷的笑顏,告訴她這輩子獨屬於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