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涼風拂過清幽的紫竹林,皎潔的月華下男人完美的側臉像是白玉雕琢而成,只是狹長的丹鳳中沒有一絲柔情,冷漠的讓人心寒。
「宴會要結束了呢!」溫柔的聲線像是情人間的低語,卻是最無情的宣判。
花若琳攏一攏披風,順著獨孤璃的視線看向燈火通明處的奢華宴會,紅唇輕啟:「緋漪那邊說一切照計劃進行著,請王爺放心。」
「那你就去請各位朝中大臣散席吧!」
「真的不告訴依纖?」花若琳還是有些擔憂,晚膳的時候看到那丫頭臉色都變了,打擊真不小。
「讓她看清自己的心而已。」獨孤璃一聲輕歎,唇邊劃過一抹清淺的笑意,轉瞬即逝。
他是不是該謝謝他們的行動,讓他能盡快履行對她的承諾?
花若琳嘴角一抽,你哪來的自信她的心裡是有你的?
獨孤璃似乎能看透她的想法,留下一句:「若她不在乎,這幾個月我也留不下她。我也只是想借這件事看清她的在乎有多深。」翩然離去。
花若琳抬頭看一眼月亮,這一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了……
荷雨蝶怕白依纖心情不好,堅持要留下來陪她睡,兩姐妹擠在一張床上蓋一床被子,回味在現代時貧寒卻溫馨的生活。
一切恍如隔世,她們也確實是兩世為人了,雖然穿越的莫名其妙。
很快兩人就帶著笑意睡著了。
可是半夜的時候,巨大的吵鬧聲還是破壞了睡眠,白露居本就偏遠僻靜,聲音都傳過來了,肯定是發生了大事。
玉盞比她們醒的還早,天生的八卦體質,早去將事情打聽的七七八八了,這時候見她們兩醒了,講的繪聲繪色的。
「琳主子有身孕的事情傍晚就傳遍了天羽城,王爺為了答謝各位前來道賀的王公大臣們在清風閣設了宴,宴席散了之後有兩位大人藉著酒興去了霜園賞菊。」玉盞說到這裡壞心的停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白依纖一巴掌拍上玉盞腦門,「你丫的就賣關子吧,你不說小姐我就去睡覺了。」她知道玉盞的超級八卦體質,要是知道了八卦沒人聽她一晚上睡不著,看誰更耗不起。
哼,拿不下小小玉盞,還是主子麼?
果然一聽這話玉盞就放下了杯子,憤恨的看了白依纖一眼,就知道用這招。
故作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周圍,玉盞才小聲說道:「那兩位大人不小心撞見了不該見的,還一時嘴快嚷嚷起來,把所有人都吸引過去了。」
白依纖垂眸,霜園的菊花最近確實開得不錯,可是那裡是阮凝露的地盤,怎麼可能輕易放人進去?
「撞見了什麼?」荷雨蝶也來了興致,八卦什麼的還是比較有愛的。
玉盞突然覺得雨蝶姑娘比小姐可愛多了,俯身到荷雨蝶就耳邊巴拉巴拉說了一遍。
「阮凝露和人私通這種事都能被他們看見?這兩人真TMD運氣好,艷福不淺啊艷福不淺!」荷雨蝶說完又疑惑,「話說你們這的人都如此奔放的?那啥啥也不關門?」
白依纖抬頭,「花花其實你好奇的是現場春宮吧?」
荷雨蝶垂頭,悶笑不止,只有她知道白依纖是個紙老虎,平時什麼都敢說,可是連嚴重馬賽克的A片都不敢瞄一眼的假流氓,最無語的是她不敢看,還不讓荷雨蝶看。
「小白,我可是和柳飛揚做了十年名副其實的夫妻啊,有什麼姐姐我不知道的,還需要去看活春宮?切,她有姐姐長的美麼?」荷雨蝶仰臉,鄙視白依纖。
「這話你敢當著小玨美人說麼?」白依纖一針見血,荷雨蝶果然閉嘴不言了。
玉盞在一邊整理她今晚打聽到的獨家八卦,用小本子記起來。
「玉盞,王爺怎麼處理了?」白依纖看了一眼玉盞姑娘堪比現場報告的八卦筆記,問道。
玉盞寫完最後一筆,對自己的作品滿意的點頭,「王爺憤怒的將那個男人關進了璃王府的死牢,連夜讓人將露主子送進宮去交給皇后娘娘了。」
白依纖眉頭一皺,送進宮了麼?她還準備明天去查查阮凝露身上的香味是不是她想的那樣呢,這樣可就難辦了啊!
而且,阮凝露怎麼可能那麼大意讓人抓住這樣的把柄?獨孤璃的面子也讓他帶不起這樣一頂綠帽子啊!
這一切,是巧合還是有心人的安排?目的又是為何?
「玉盞你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伺候你家小姐呢!」荷雨蝶推玉盞去睡覺,也拉著白依纖倒在了床上。
玉盞關門出去,外面的喧囂聲也漸漸沉寂了,估計是獨孤璃嚴令壓下事情經過了。
畢竟這對於他來說,是天大的恥辱!
* * * * * *
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璃王側妃凝露公主與人有染,敗壞風俗之事比傍晚她懷孕更快的在一夜之間傳遍了天羽城,轉瞬之間滿城風雨。
有人說她傷風敗俗,丟盡了全天下女子的臉;
有人說她為了爭奪王爺寵愛,假借別人的孩子冒充龍孫,是欺君之罪;
有人說她仗著公主身份,刁蠻任性心如蛇蠍,現在連老天都要懲罰她,才讓人撞破了她的醜事。
……
所謂天堂和地獄,不過一念之間而已。
原本對她羨慕嫉妒的眾人也換上了憤恨的眼神。
難得的晴天,白依纖坐在紫竹林的鞦韆上昏昏欲睡,玉盞在一旁邊喝水邊八卦。
昨晚的事情白依纖還沒想明白,也沒睡好,荷雨蝶大清早就去找獨孤玨了。
鞦韆漸漸的平靜了下來,白依纖已經合上了眼睛,潔白的繡花手帕蓋在臉上,玉盞見此喋喋不休的嘴也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擔憂,拿過一床軟緞給她蓋上。
她不過是擔心她心情不好才一直陪著她說話解悶的,那個女人遭到了報應,玉盞卻還是開心不起來,因為她知道白依纖其實還是在意的。
可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小姐留在他身邊的王爺,卻至始至終沒有出現過,彷彿已經忘了小姐這號人了。
雖然知道她管不著,可是玉盞還是有些不滿。
「玉盞,不用擔心的,你家小姐是打不死的小強,很堅強的。」荷雨蝶來的時候就看到玉盞擔憂的猶如老媽子一樣的臉,打趣著開解她。
玉盞是真心對白依纖好,她看得出來。
「雨蝶姑娘,你來了就好,你陪著小姐,我去給你弄吃的。」玉盞換上笑臉招呼她,說完起身往白露居走。
荷雨蝶上前掀開白依纖臉上的手帕,歎息般的聲音幾近呢喃,「小白你怎麼就遇上獨孤璃那妖孽了?果然是只腹黑的狐狸啊!」
那樣一個長相妖冶,笑容溫柔的男人,到底長了一顆怎樣九轉十八彎的心?想起他向自己詢問的問題,荷雨蝶咧嘴笑開了。
白依纖睜眼,「又發生什麼事了?」
「今天早朝,你家獨孤璃直接一舉將獨孤珉給踢出了這場戰爭,談笑間切掉了獨孤珩的一隻手臂!」
「怎麼可能?」白依纖驚訝,獨孤璃上次去煙城雖然說不知道拿到了什麼證據,可是這麼久沒動作,肯定是他拿到的那個東西不足以打倒獨孤珉,而且,獨孤珩也不是好相與的。
除非……
「原來上次雪月樓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小玨讓獨孤珩答應的那個條件,也是為了今天吧!」白依纖笑。
獨孤珉設的煙城之計,獨孤璃以她為借口,在朝堂上用項上人頭擔保她的身份將計就計,拿到了獨孤珉的把柄。
昨晚的阮凝露之事,絕對是獨孤璃故意,不然不可能那麼多巧合,阮凝露是皇后的探子,他一直知道卻突然在前不久對她寵愛有加,應該是想讓阮凝露傳假消息迷惑皇后太子一黨。
那日的雪月樓之行獨孤玨在明以荷雨蝶為餌,獨孤璃在暗,對獨孤珩設下了網。
他就是那棋盤上的棋手,招招謹慎,步步是局。
就像獨孤璃眼中她看不懂的深邃,誰又能猜透那棋手層層包裹的心?
對付皇后和太子的局,他策劃了長達八年,那些沙場浴血奮戰的日子,那些忍辱負重的日子,看著親近的人為了自己而犧牲,就像花若琳曾說的,他的身上背負的除了仇恨就是恩情,這樣的經歷鑄就了今時今日表面溫情眸光泛冷的獨孤璃。
白依纖回憶認識他之後所見所聞,一切歷歷在目,她不止一次的心疼過他的經歷,今天,她又多次問自己,這樣的他,到底還存著多少心思在所謂愛情之上?
那雙寒潭般的深眸中,何曾有過半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