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望去,是一張安靜的容顏,帶著讓他溫暖的力量,專注的凝視著他。
他反握住她纖瘦的手指,拿起,放在唇邊,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叫她:「小秋……」
她眼底原本僵硬麻木的情緒在他溫柔的呼喚下,漸漸的土崩瓦解。她用手指摩挲著眼前讓她愛到放棄生命都不可惜的英俊男子,撫摸他溫熱的唇,眼睛裡一點點的蓄滿了透明晶瑩的淚水……
夜以墨心悸難忍。
他深呼吸,環住她瘦的可憐的身體,輕輕抱在懷中。
「小秋……小秋……我的小秋……都過去了,過去了……」
懷裡的柔弱身軀,從順從到壓抑的低泣,又從哀哭到悲怮的嚎叫,她像是受盡了蹂躪的獸類,終於找到了解救她的同類,只能用野蠻瘋狂的情緒來發洩她的悲憤……
「啊!……啊!!啊……」她咬著他白色襯衣的肩頭,狠狠地撕扯著,沒多久,上面便見到了清晰的血色。
她的哭聲透過他的胸腔傳出來,響徹在偌大的VIP病房。
夜以墨沉默卻堅決的把她緊攬在懷裡,親吻她潮濕的額角,任由她痛快淋漓的把胸中憋悶已久的苦悶發洩完全……
以默……
她最後大聲的狂叫,倒在了他的懷中。
這一覺,安靜秋足足睡了兩天兩夜。
再醒來後宛如脫胎換骨,她變得會笑,會和每一個看望她的人愉快的聊天,她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她大口的吃飯,還會和蘇姆媽主動說起腹中寶寶的事。
她的每一處轉變,都讓旁人感覺欣慰,覺得她終於想開了。而過往的陰霾也彷彿隨著她的笑容,一掃而空。
幾天後,她被允許出院。
夜以墨因為和西蒙。穆勒有約,在她狀況穩定之後去了瑞士出差。她出院時,兩人通了電話,他抱歉的說趕不回來,讓她先照顧好自己。
沒關係,以默,我會的。
她平靜的掛了手機,和姆媽蘇荷香一起回到瑞風修錦媛的住所。
因為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姆媽已經和紐約的修錦媛商量後延期出國,灝兒暫留在梧城,由她和保姆一起照看。
沒想到,過了沒幾天舒緩的日子,最先找上門約她見面的人,竟是費仲謙的妻子,韓少儀。
她們約在了瑞風街口的咖啡館,安靜秋到的時候,姿態嫻雅從容的韓少儀已經點好了餐點和牛奶。
「韓姨……對不起,我來晚了。」安靜秋脫下身上白色的外套,身後的賀泉立刻接了過去。
韓少儀微微笑著,目光隨意的瞟過門口耀目閃亮的賓利,揶揄說:「小秋,你現在的排場可是連英王妃都比不過了呢!!」
安靜秋臉紅紅的笑笑,轉頭對賀泉說:「泉叔,你先回車裡等吧,我和韓姨說說話!」
賀泉態度恭謹的應聲走開。
安靜秋這才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韓姨……」她也不想這樣興師動眾,可是她一出門,賀泉和老李像是守在瑞風一樣,立刻便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想,或許是遠在瑞士的以默向他們交代了什麼。
「真羨慕你啊,有以默這麼寵著你。」韓少儀不無感慨的說。
她從以默和安靜秋年少時相戀,便親眼見證兩人之間的真摯熱烈的愛情,至真至純至美的情感,讓她和丈夫都唏噓不已……
可惜的是,命運造化弄人,厄運當頭,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安靜秋含笑不語,看著她的目光裡卻有著點點的星芒在閃爍……
韓少儀微歎口氣,撫摸著安靜秋擱在桌面上的纖手,充滿歉意的望著她。
「對不起,小秋……我代亞非向你道歉。對於他帶給你和以默的傷害,表示深深的歉意……」她如此誠懇,低聲下氣的口吻,讓習慣於親近她的安靜秋嚇了一大跳……
「韓姨!!您別這樣……韓姨,我沒有怪責你們的意思,更沒有記著亞飛的仇……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韓姨……您別哭啊……韓姨……」她手足無措的想抓起紙巾擦拭韓少儀臉上忽然湧現的淚水……
韓少儀神情變得哀傷,她握著安靜秋的手,緩緩低泣說道:「亞非,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壞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韓姨……我都知道的……」她慌亂的擦拭韓少儀臉上的淚水,可是單薄的紙巾也似不能承受她積蓄已久的情緒噴薄外洩。
韓少儀有些淒慘的笑笑,望著落地窗外車水馬龍的喧鬧街景,道出了壓埋在她心底多年不能說的秘密。
「亞非,並不是我和費叔叔的孩子……他是我們在他三歲那年收養的。」
安靜秋並沒有顯得很震驚,她握著手中的牛奶杯,似乎在想著她的話背後蘊含的意思。
韓少儀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往事裡,連目光都變得迷離散亂……她說:「我永遠都記著三歲的亞非抱到我面前時,帶給我的震撼。他那雙純淨的眼睛,愛笑的嘴唇,挺直的鼻樑,簡直和我夢裡的孩子一模一樣……我抱著他柔軟的小身體,再不肯把他還給送養的人……從那一天起,亞非成了我的孩子,他圓了我成為母親的夢想,我和你費叔叔幾乎把全部的心血都投入到他的身上,他也變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他疼我也會痛,他傷心我也會難過,他愛上了你,我便也喜歡上了純潔美麗的小秋……」
韓少儀倏然抓緊了她的手,激動地說:「亞非,他一直偷偷的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