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謙很細緻的為安靜秋做了全面的檢查,確定了她除了頗為嚴重的胃病以外,其餘的臟器均十分健康。他蹙著眉對安靜秋說:「小秋啊,你別高興的太早,你的胃病雖不至於要命,可是也到了不容人忽視的程度,這次,你聽費叔叔的話,在我這兒多治療一段時間,等穩定住了病情再回家好好的調養。」
安靜秋搖搖頭,擔憂的說:「不行啊,費叔叔。以默把府中的內務交給我了,我住這兒,他豈不是要吃不上飯?」
費仲謙笑著搖頭,向她伸出了五根手指,堅決說道:「五天,必須要住夠五天,才可以出院。」
「五天啊!費叔叔……能不能少點,三天,三天好不好?我一定配合吃藥打針,做胃鏡我都不怕!真的,費叔叔,我那邊還好多事情呢,離不開我啊……」她纏人撒嬌的功夫,這多年來,竟還能用得上。
費仲謙不為所動,給她做好了診查後,狠下心走了。
安靜秋頹唐的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燦爛的冬日陽光,為自己未來幾天的悲慘命運感到難過。
住院的第二天,賀泉帶著營養品來看她了。曉得她的病情不能吃油膩刺激的食物,特意為她煲了一鍋養胃護肝的人參雞湯,用保溫盒掂了過來。
兩人說了些府中的雜事,才把話題轉到了夜以墨身上。
賀泉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安靜秋心生疑竇,她喝著溫熱的雞湯,問賀泉:「泉叔,你有話要說?」
賀泉見瞞不過,只好把昨晚上一個姓陸的小姐留宿在夜宅的事跟安靜秋說了。
安靜秋聽後放下了手中的小碗,擦了擦嘴,說飽了。
賀泉看人眼色看了一輩子,那裡瞧不出她的彆扭呢?
趕緊解釋說:「安小姐,你別誤會二少爺……那個陸小姐是喝醉了酒,纏著少爺一起回來的。她要進流雲閣,可少爺沒答應,讓我在西苑找了間上好的廂房給她安置了。她酒喝得不少,我派了府裡的秀蘭去伺候,今早聽秀蘭說,陸小姐吐了一晚上,幾乎沒出屋……」
「呃……知道了,辛苦泉叔和秀蘭了。我不在夜府,一切還煩勞泉叔多操心著。」
「誒……放心。安小姐。這幾天的時間,我還頂得住!」
賀泉說了這些,也瞧了病人,拿起剩了大半的食盒向安靜秋告辭。臨走的時候,他目光閃爍著囁嚅道:「二少爺,他不是壞人……安小姐,你相信他,好嗎?」
她該相信他嗎?
她又有何立場相信一個不要自己嫌棄自己髒污的男人,不會主動去找別的女人來愛……
有點可笑,但是卻讓她感覺可悲……
賀泉走後沒多久,匡益達帶著姆媽蘇荷香也趕到了醫院……
「安總……您好些了吧!」匡益達的眼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關心。
蘇荷香則見面就掉下了眼淚,她揉著安靜秋蒼白的小臉,心疼得擰在了一起……
「小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啊……小姐……你可別再嚇姆媽了!上次你不吃不喝十幾天,我隨你去的心思都有了,我苦命的小姐啊……什麼時候你才能變得好好的,健健康康,讓姆媽不再為你擔心?」
安靜秋眼眶一熱,滿腹無處傾訴的委屈見到蘇荷香才漸漸地找到了出口……
「姆媽……」她被姆媽攬緊在懷裡,感受生命裡一點點值得珍惜的溫暖……
匡益達退了出去,他想給安總一個傾訴的機會。
看得出來,蘇荷香和夜以墨,是她心底份量最重的兩個人……
病房內。
哭累了的安靜秋窩在蘇荷香的懷裡,還在時不時的抽噎。她和姆媽說起了這段時間在夜宅和永夜集團的經歷,說起以默不肯接受她的關心,拒她於千里之外,還用別的女人來氣她時,禁不住眼淚又落了下來。
「姆媽……以默只給我三年的時間。三年到了,無論我多麼想留下一輩子照顧他,他還是讓我走!我知道他恨我,不肯原諒我,給我三年,肯讓我呆在他的身邊,已經是對我最大的恩賜,可是姆媽……我不甘心吶……越接近,我就越離不開他……我愛他曾愛得只剩下一副軀殼留在世上,仍然不肯放棄,現在能摸到,能看到,我卻要時時刻刻的恐懼和他即將到來的離別……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我生來是有罪的嗎?老天為什麼不能給我一條生路……」
她嗚嗚的哀絕哭泣,蘇荷香亦是滿面淚痕的緊抱著她心疼難忍……
「小姐……老天爺它瞎了眼,瞎了眼啊……唉……造孽啊!……造孽啊!」
「姆媽……嗚嗚……小秋過得好苦啊!……啊……啊啊……」安靜秋盡情的在姆媽懷中發洩著長久以來積壓在內心的委屈、苦澀和怨氣。
她有錯嗎?
從始至終,若說她犯了錯,只有一個……
那就是15歲的生日盛宴……
她不該對一個叫夜以默的男子——一見鍾情!
匡益達走進來的時候,一老一少已經恢復了平靜。
「安總……好點了嗎?」
安靜秋斜倚在枕頭上,紅腫不堪的眼睛露出感激的神色,她對匡益達說:「我沒事了……匡經理,謝謝你帶姆媽來看我……」
「舉手之勞,何須謝!倒是安總,一定要保重身體,不要再住進醫院來了……」
安靜秋笑笑,說:「是靜秋不好,害得你們跟著受累了……我保證,以後都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再讓你們擔心……」
姆媽和匡益達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