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東王府——
「御醫,怎麼樣?他還沒事吧?」南陵拉住一個滿頭銀絲的御醫問道,看樣子只是逢場作戲一樣,裝裝樣子,讓外人不要把這件事謠傳出去而已。
御醫搖了搖頭,「王爺,請恕老夫直言,郡主的病老夫真的束手無策,頭一次看見這種病。讓人昏迷了,可是有如同正常人一樣,心跳和脈搏都很正常,就是臉色有點蒼白,身子有點虛。」
「好,你走吧!要是芸出現什麼問題,本殿下自然會來找你!」南陵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送了御醫一個咬牙切齒的微笑,擺了擺手說道。
「湘東王殿下,老夫告退!」說著御醫向南陵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然後才敢從容不迫地走了。
少頃,霜瑟軒裡面安靜了下來,南陵垂下眸子,看著芸有點蒼白的容顏,心中有點於心不忍。突然間開口吩咐道:「把本殿下的那朵天山雪蓮拿去給瀟湘郡主補身子。」
「可、可是,那是太皇太后賞賜的……」一個侍婢小聲地說道。
「去拿,既然太皇太后賞給本殿下的,那就是本殿下的東西,容不得你多說一句話。」南陵的聲音悶悶的,看來他的心情真的有點差。
「是。」說著,那個侍婢就低著頭,向南陵行了一個禮就走了。
南陵突然間不知為何歎了一口氣,突然間目光又有些堅定,這個世界上除了皇位,其他的東西都可以捨棄,不是嗎?
「你們也全部退下吧!」南陵的聲音柔和了很多,淡淡說道。
那些侍女,侍衛都紛紛退下,霜瑟軒很安靜,金紗帳子中閃過一個黃色的人影,一個挺拔的身影,一雙狹長的眸子,帶了幾分仙風道骨。
「澤唯,你出來吧!」南陵的演技竟是一流的,一瞬間的陰沉全部消失,一下子就變得雲淡風輕,只是歎了一口氣。
從紗帳裡面走出一俊俏少年,一邊笑著一邊說道:「王爺的演技真是以假亂真,澤唯看得也有點差點信以為真,王爺竟然把百年難得的天山雪蓮都拿去給郡主補身子了,澤唯真的是嚇了一大跳。」
「讓它去吧,都是身外之物,是本殿下先對不起她的,這只不過是補償而已。」南陵對那朵身外之物的天山雪蓮不屑一顧。
「唉,」龍澤唯歎了一口氣,「英雄難過美人關,敢問王爺江山和美人孰輕孰重?」
「當然是江山!」南陵毫不猶豫地說道,可是一說出了這句話,突然間有一點違心的感覺,「本殿下忍辱負重,裝瘋了整整有十年,本殿下一定要翻身,讓那些人不要小看本殿下,讓他們都後悔!」
「哦,是嗎?」龍澤唯笑了笑,走到芸的床頭,淡淡說上了一句,「她醒了。」
龍澤唯猛然間掐住了芸的咽喉,目光變得犀利,「郡主可曾聽到什麼?」
「你們……」芸被龍澤唯掐得眼冒金星,剛剛醒來,可是發覺自己什麼力氣也提不上來,只能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將目光投向了南陵。
「澤唯,鬆手。」南陵淡淡說道,此時若是別人的話,南陵一定會說「掐死」的,可是一看見芸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自己就沒辦法對芸下手。
其實,南陵自己也一驚,他自己也在想,要是芸繼續裝睡就好了,就用不著知道那麼多了,他也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芸不知道這件事情。
龍澤唯很聽話地鬆了手,轉過頭去說道:「王爺,你這樣優柔寡斷會導致你失去整個江山的。」
南陵閉上了眸子,說道「她也是籠中鳥,也幹不出什麼危害本殿下的事情的。你不要傷害她,就把她當成准王妃一樣看待好了。」
「是。」龍澤唯頷首答應,瞥了一眼芸,眼中帶了一分怪怪的東西,「只要郡主答應澤唯,不要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澤唯必定會為郡主的安危付出一切。」
芸不說話,只是看著龍澤唯,又看了看南陵,突然間覺得自己進了虎穴。
「如果我說出去呢?」芸靜靜地說道。
「死。」南陵面無表情,聲音在偌大的霜瑟軒迴盪,聲音淡而無情。
芸的目光黯淡了一點,聲音冰冷得有點生疏,就好像是一場交易,而芸使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螻蟻尚且偷生,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南陵的眸子突然間閃過一絲對不起,聽到那句「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南陵真的覺得他害了芸,看來南陵還是沒有因為權利的慾望而失了良心。
「郡主果然是聰明人,澤唯代王爺多謝郡主了。」龍澤唯果然是禮數周全。
芸笑了笑,諷刺般的說道:「謝什麼,我還要感謝你家王爺不殺之恩呢!」南陵啊南陵,你終究不是我的歸宿。
南陵聽到那句生疏的話語,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快一點吃藥!」說著瞥了一眼龍澤唯。
龍澤唯端上一碗棕褐色的藥物,芸一看見就差一點暈倒,可是還是很乖地喝了下去。
「噗!」芸很不文雅地一口吐了出來,乾咳著,「咳咳,瀟湘南陵,你想殺人啊?怎麼這麼苦?我不被龍澤唯掐死就要被這藥苦死了!」
「喂!本殿下為了你還把天山雪蓮都拿出來了,你現在還把它吐出來,你有沒有良心啊?」南陵瞪著大大的眼睛,說道。
「天山雪蓮?」芸腦海裡面猛然地浮現起了大白菜,「你居然拿帶大白菜給我吃!」
南陵哭笑不得,這個瀟湘芸的想像力真夠豐富的,居然把天山雪蓮想成了大白菜,「喂!是你自己不識貨,明明是天山雪蓮!」
「哼!這種大白菜,菜市場上一抓一大把!」芸狡辯著,指著碗裡的那個酷似大白菜的天山雪蓮。
好男不跟女鬥,「好了,本殿下服了你了!就當是大白菜好嗎?你快一點喝下去!」南陵滿臉的黑線,為什麼每次遇到芸都會搞得那麼囧?
「南陵同學,以後可不要把大白菜叫做天山雪蓮了!」說著,芸繼續喝了下去。
南陵早已是青著一張臉,是她以後不要把天山雪蓮叫做大白菜了吧?!
「咳咳……」芸拍著自己的胸口,喝到一半差點又要吐出來了,盯著碗中的「大白菜」看了半天,「南陵,我不記得我得罪過你,你為什麼給我喝這麼苦的藥?」
「你得罪我的時間還少麼嗎?」南陵悶悶說了一句。
「哼!就知道你記仇,改天我也讓你喝這麼苦的藥!」芸盯著南陵暗罵著。
沒想到南陵正好聽見,「不好意思,本殿下的身體很好,不用喝藥!」
「我不喝了!」芸打鬧著,看著龍澤唯,「龍澤唯我喝不下去了,你帶我向你家王爺求求情,我不要喝了!」
「恕難從命。」龍澤唯毫不留情地拒絕了芸。
芸光顧著生悶氣,一頭鑽進了被子裡面怎麼叫也出不來,大喊著不要吃藥。
南陵自小就是二皇子,頭一次看見這麼拽的女生,正是大開眼界,威脅道:「瀟湘芸,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殿下可不吃你這一套!」
「郡主,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耶律公子想想吧?」龍澤唯果然是小人,知道芸最在乎的就是耶律煊,這個時侯偏偏拿耶律煊做威脅。
果不其然,芸一下子就從被子裡面鑽了出來,瞪了龍澤唯一眼,「龍澤唯,算你狠!」說著就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啊!苦死了!」一喝完芸就大鬧了下去,在床上跳來跳去。
突然間南陵強行按住芸,讓芸張開嘴巴,把一樣東西塞入了芸的嘴巴裡面。
南陵不冷不熱地說道:「不苦了吧?」
「嗯嗯。」芸點了一點頭,突然間眉頭又皺了起來,「可是很酸啊!」
「梅子當然酸啊!」龍澤唯竊笑,有點在嘲笑芸的意思。
「算你們兩個狠!先讓我苦死,然後讓我酸死,你這不是在虐待我的胃嗎?」芸指著他們兩個笑得像一隻狐狸的南陵和龍澤唯,「白狐狸,龍狐狸,你們走著瞧吧!」
白狐狸?龍狐狸?兩人錯愕。
龍澤唯再一次端上了一碗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湯藥,紅色的液體。芸猶豫了一下,一口喝了下去,喝得她差點要吐出來了,這是什麼藥?在喉嚨裡面涼涼的,可是這味道真的有幾分似曾相識的味道。
「這是什麼啊?」芸不解地問道。
南陵一下子呆住了,他總不可能說這是封住芸道行的藥物吧?
「這是給郡主你補身子用的。」龍澤唯真的是很厲害,說起謊來臉一點都不紅,虧他還是修道之人呢!
「哦,」芸單純地相信了,天下還沒有比芸更單純的人了,「可是,我怎麼感覺怪怪的?這個藥怎麼一點兒不苦?」
「你要苦的本殿下立刻就叫丫鬟們去煎!」南陵笑吟吟地說道。
芸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我還巴不得天天喝這種不苦的藥呢!」芸很天真地說道,殊不知就是這種藥,把她害得連一點力氣都快要沒了。
「我要下床,我要去看看耶律煊!」芸歡喜地說道,可是一陣的頭暈目眩讓她提不起力氣,連穿鞋也穿不好。
南陵突然間的一個動作,讓芸這輩子都會難以忘懷,或許會驚訝一輩子。
他輕輕地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幫芸穿上了鞋子。
芸驚訝地臉話都說不出來,他可是堂堂二皇子,他可是湘東王,他可是那個足智多謀的皇子,居然彎下腰來給芸穿上鞋子!他的那些所謂的尊卑之分,那些所謂的王爺架子全都放下了,居然會幫芸穿鞋子!
大概,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南陵這一個皇子居然願意幫一個和他剛剛吵過一架的女孩,屈身下來給她穿鞋子了吧?他大概是第一個這樣的王爺吧?
南陵抬起頭,對著芸笑了笑,臉上有兩個很漂亮的梨渦,露出了一對很漂亮的小虎牙,輕輕地說道:「穿好了,你去找耶律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