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東王府——
剛下過幾場小雨,天色漸新。清晨的時候分外清爽,王府裡的花草樹木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王府安靜得讓人感到奇怪。
「澤唯,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南陵呆在書房裡,感到分外的寂寥,放下了手中的書。總是覺得耳邊少了點什麼,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缺了什麼東西。
「是少了瀟湘郡主的吵鬧聲。」龍澤唯很簡單的說道,目光停留在南陵的書架上。
南陵皺了皺眉頭,「她現在在幹什麼?」
「是瀟湘郡主還在睡覺。」龍澤唯翻閱著南陵的書籍,看到了一本《雪巖殘音》不禁來了興致,翻閱了起來。
南陵的臉抽搐了一下,看來瀟湘芸最安靜的時候,是她睡覺的時候,「可是現在已經快要將近晌午了。」
「王爺,您不想想,瀟湘郡主昨天的時候鬧到了三更,半夜起床拉著您和耶律煊一起去逛街,還好我不在,不然也會跟著一起倒霉的。」龍澤唯說道這裡,臉上已經佈滿了黑線,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南陵不禁打了個哈欠,說的也是,昨天那個瀟湘芸非要鬧著去逛街,不去就用殺人的眼神看著他。三更天的時候,哪家店還開著呀?唯獨賭坊和青樓,瀟湘芸差點拉著他去青樓,還好耶律煊勸住了她。
回來的時候,還不盡興,非要喊著吃夜宵,導致他現在一想起夜宵就想吐。
不細細地看,還真的沒發現,原來南陵原來俊美的臉上,還有一點淡淡的黑眼圈。
「改天把她送回瀟湘宮,免得她打擾本殿下。」南陵不自覺地說上了一句,可是今天沒聽到芸的大吵大鬧真的反而有點不自在。
龍澤唯歎了一口氣,一邊笑著,一邊意味深長地說道:「呵呵,王爺捨得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南陵看了一眼那個笑得深不可測的龍澤唯,「本殿下怎麼不捨得?」
「這般傾國傾城,澤唯是修道之人,本就斷絕了六根,連澤唯都快要把持不住了,王爺還能這般淡定自若嗎?」龍澤唯笑吟吟地說道。
「我和你不一樣,我只要登上皇位。」南陵堅定地說道。
「呵呵,」龍澤唯瞥了一眼南陵,「英雄過不了美人關,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古書上不就是這樣說的嗎?」
南陵突然間愣了一下,「那是古書,本殿下也不是古書中的人。」
突然間,兩人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書。
「澤唯,」南陵突然間放下手,抬起頭來,「本殿下叫你煉製的東西煉好了嗎?」
龍澤唯放下《雪巖殘音》,撥弄著自己的青絲,看起來很妖異,「王爺叫澤唯煉製的東西,澤唯怎敢怠慢,已經煉製好了。只要瀟湘郡主喝下去就能封印住瀟湘郡主的道術,只不過這藥……」
「只不過什麼?」南陵皺起了眉頭。
龍澤唯細細道來:「這藥需要服用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完全封印,只不過這藥的副作用很大,會導致服用的人封印完了道術之後身體會比常人還要虛弱,搞不好甚至會影響這個人的下半輩子。」
南陵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把最壞的可能性告訴本殿下!」
「最壞的可能性就是——」龍澤唯垂下了眸子,「死!」
南陵一下子臉色蒼白,「澤唯,你認為芸喝了這藥之後會怎麼樣?我要聽最壞的可能性。」他只想聽最壞的,他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按郡主的體制,很難說,不過郡主是弱女子,結果不會好到哪裡去。」龍澤唯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提醒著南陵。
南陵癱倒在椅子上,按現在的局勢,他一定要將芸的力量封印,以免這個小迷糊會反而被利用。更何況芸好像和那個叫梵天影的人很熟,梵天影一直幫著瀟湘南弦,芸很有可能會跟著梵天影幫助瀟湘南弦,到時候更會導致南陵和芸針鋒相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點也不想造成這種事發生,可是,他更不想為此讓芸丟掉性命。
南陵問道:「澤唯,你和芸的道行相比,可比她厲害?」
龍澤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南陵的瞳孔一縮,他很希望龍澤唯會說他能壓制住芸,可是龍澤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分伯仲,很難說,」龍澤唯很簡單的說道,「說是郡主動真格的,或許會打個平手,同歸於盡。」
「好,與其讓她死在你們的手裡,還不如死在本殿下的手中。」南陵低著頭,也不知道他是怎樣的表情。
「啊,南陵救命啊!」突然間一聲熟悉的喊聲將南陵喊回了神,這是——芸的聲音!
猛然間,南陵書房的人被芸一腳踢開,一雙纖手皓膚如玉,身上只穿了一身單薄的紗衣,身材若隱若現,一雙大大的水靈靈的眸子就好像水晶一樣。臉上不施脂粉,膚色白嫩,與其說是「不施粉黛」或者應該說是「忘施粉黛」。
「咳咳,你這是幹什麼?怎麼連衣服都沒有穿好就過來了?」南陵看得有點不自在,看著只穿著這麼一點的芸跑進他的書房,而且還被龍澤唯看到了她這個樣子。
「救我!」芸赤著雙足就跑到了南陵的身後。
南陵略微皺了皺眉頭,直勾勾地看著芸,然後解開自己的腰帶,正想脫掉外袍。
「喂!你、你這是幹什麼?非禮勿視!男女收受不清啊!」芸一個勁地後退,一隻手擋住南陵。
南陵脫掉了外袍,芸嚇得閉上了眼睛,卻見南陵將外袍披到了芸的身上,「喂,你滿腦子在想什麼啊?本殿下看你還看不入眼呢,本殿下不會碰你的!」
芸舒了一口氣,青色的外袍上還有南陵的體溫,以及淡淡的麝香的味道。突然間,芸有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說我長得不夠漂亮?」
「呃……」南陵突然間感到一陣目眩,「難道本殿下輕薄於你就證明你很漂亮嗎?真的輕薄於你,你豈不是要殺人啊?不碰你你反而這般刁蠻!」
南陵暗想:女人真是難伺候!
「王爺,不知郡主是否在您這兒?」這時,一身黃衣的老婦走了過來,她似乎四十來歲年紀,可是眉目甚美。
「婉雁嬤嬤,什麼事?」南陵說話的語氣一變。
婉雁恭恭敬敬地說道:「回王爺,鳳儀公主說郡主再不纏足可就晚了,所以就派老奴過來幫郡主纏足。」
「纏足?」南陵聽到這個詞突然間笑了起來,瞥了一眼芸,原來是因為不想纏足,所以連衣服都沒穿好就跑過來了。
芸大吼道:「我不要纏足!我才不要纏足!南陵,我不要纏足,你幫我說說情,我不想纏足。」
「郡主,每個女人都要纏足、穿耳洞,郡主就忍一下吧!」婉雁客客氣氣地說道。
芸看見南陵這時壞笑,一點都沒有想幫她的樣子,於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龍澤唯的那邊,跑到了龍澤唯的身邊,撒嬌似的拉扯著龍澤唯的衣袖,「澤唯,幫我說說情怎麼樣?」
龍澤唯輕輕地將芸的玉手從自己的袖子放掉,「郡主,王爺看著呢!您可是准王妃,和澤唯拉拉扯扯,若是別人說閒話可就難辦了。」
「御妹,只要你答應本殿下一件事,本殿下立刻幫你說情。」南陵稍停了片刻,方才說道。
芸一下子欣喜若狂,「可以、可以!」
南陵微微一笑,臉上的梨渦很漂亮,「那麼婉雁嬤嬤就看在本殿下的面子上放過御妹,怎樣?」
「王爺,不是老奴不肯,可是鳳儀公主說的,老奴不敢違背,更何況老奴也是為郡主好,所以還請郡主配合。」婉雁嬤嬤苦口婆心。
南陵淡定自若,「御妹本是本殿下的人,她的夫家都沒有嫌棄她,婉雁嬤嬤就不用多慮了。」
「那……」婉雁嬤嬤突然間為難了起來。
「婉雁嬤嬤,這事澤唯會向鳳儀公主說明的。」龍澤唯文雅地說道。
婉雁向南陵行了一個禮,又向芸和龍澤唯行了一個禮,「這就好,老奴告退了。」
少頃——
南陵一看到芸的這一身不倫不類的衣服,突然間就心情差了起來,「你還不快把衣服穿好?」
芸癟了癟嘴,然後正想走了。
「慢著,把這瓶藥喝了。」南陵突然間叫住了芸,將一瓶紅色的藥物交給了芸。
芸一頭霧水,不解地問:「為什麼?我又沒有生病。」
「不為什麼,只要你喝下去。」南陵的話不容置疑。
芸拿起那瓶紅色的藥物,皺了皺眉頭,在毫不知情的場景之下,一口氣喝了下去。那種涼涼的液體灌入了咽喉,突然間芸覺得有點呼吸困難。
「南陵,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芸一句話都沒有說完就向著南陵倒了下去。
南陵看著懷中的芸,突然間有一點心痛,有一點後悔,可是已經沒有後悔的藥了。自從他成為二皇子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命運注定是一輩子的孤單,一旦出生在瀟湘家,就再也沒有了回頭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