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影的瞳孔一縮,一下子起了戒備心。
少年扇動著那把玉骨蟬翼水雲紗扇,「呵呵,如果小爺我沒猜錯的話,那位白衣公子不是梵天珀,而是那個號稱『鬼手』的少年,小爺我應該叫你——無心吧!?」
「他是?」梵天珀一臉的不知所措,不解地看著影。
「別理他,哥哥,我們走。」影說著就打算要走,可卻被那句「而是那個號稱『鬼手』的少年,小爺我應該叫你——無心吧!?」這句話硬生生地打住了。
「他說什麼?」影突然間很認真地看著梵天珀,迦蠻不會騙她,更沒有理由騙她,而眼前的人很不像梵天珀,特別是那雙妖嬈的眸子,真的很不像那個長得很像西域人的梵天珀,那麼眼前的人只能是——無心!
迦蠻的咬字很重,特別是「無心」二字,「還要小爺我再重複一遍嗎?無——心——。」
「呵呵……」梵天珀突然間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得那麼妖嬈,笑得那麼清澈,好似謫仙,又像妖孽。
桃花片片零落,漫天飛舞的桃花。風襲來,零落的花瓣飄進影的懷中,與影影綽綽的記憶一起放大成一片片悲愁,落紅不是無情物,誰做春泥能護花?
影驚訝地看著那個身上還有飄零的片片桃花的少年,腦子突然間又再一次奇怪地飛閃過這個字眼:清淡出塵般的妖異。
這個少年是這個兩個茅盾得不能再矛盾的詞的結合體,美麗而又妖嬈。恰似謫仙般妖孽的少年,乾淨得渾濁。
突然間想起了那天,花田里的彼岸花正在盛開,血紅色的花朵在風中搖曳,淡雅的月光中看見那個少年如同天神般完美的五官,又如同妖孽般妖異的眸子。
無邊無際的彼岸花之間,一名黑衣少年的眼底有妖嬈的霧氣。他一直抬頭,看著星空,眸子深邃而又浩瀚。
那少年美得讓人無法呼吸,美得有些不真實。頭髮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澤,脖頸處的肌膚細緻如美瓷一般。那雙半垂著的眸子,給人留下了無限的遐想,神秘而又清澈,美得不可方物。
影癡癡地笑了,她的等待,她的咒語,終於喚來了無心。可是,影的笑容突然間消失了,她好像看到了什麼……
透著淡淡的月關,看見少年蒼白得有些病態的左手無名指上什麼都沒有了,那根完美的緋紅色的「一線牽」沒了。
影愣了半天,那麼想和無心見面,可是一見面,沒想到自己說出的第一句話是這句,真的好可笑啊,「……你的『一線牽』呢?」
「影,你只要記住,你是我無心,生生世世的桃花劫。」無心微笑著說道,完美得好像有一點不真實。
影「撲哧」一笑,笑靨如花。
瞬間,只是頃刻間無心就消失了,好像夢一樣似的,化作了淡淡的月光,就像他隨著月光出現一樣,隨著月光消失,就像當初一樣,再也沒留下什麼痕跡,只留下一句「影,你只要記住,你是我無心,生生世世的桃花劫。」
「桃花劫……」影輕輕地念著這個詞,桃花劫是什麼意義?難道是看見她,是他一生中的劫難?呵呵,到底是他的劫難,還是還是她的劫難?
「你喜歡無心?」突然間,很不和諧聲音響起,那種邪魅獨一無二,世界上只有那個臉上有一隻血紅色蠍子的少年才有。
影瞪了迦蠻一眼,然後獨自一個人走了。
瞬間,迦蠻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我以為斬斷了『一線牽』你就不會這樣走神了,看來是應該殺了那個叫無心的少年,呵呵……」迦蠻突然間笑得很恐怖。
湘東王府——
南陵靜靜地坐在書房裡面,研讀兵書。突然間,門一打開,一個一身滾銀黃衣的少年走了進來,一雙暗淡無光的黑色眸子,兩撇秀氣的眉。看起來很安靜,很沉著,一身的書香氣息,可卻沒有文弱的感覺。
「王爺,瀟湘郡主醒了,這次王爺下手也太重了吧,可能傷著她的腦部了。」黃衣少年淡淡說道,可卻不帶一絲感情。
「本殿下不打昏她,她不知道會惹出什麼禍來,」南陵放下手中的書,歎了一口氣,「那她現在怎樣?」
「還好,就是有點鬧。」黃衣少年卻回答得很平靜。
「澤唯,帶本殿下去看看她,免得她把本殿下的湘東王府拆了。」南陵怎麼也不放心,他可是領教過芸的厲害的。特別是當初的那句「兩個黃鸝鳴翠柳,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超常能力,現在怎麼敢再讓她呆在他的王府裡面鬧呢?
龍澤唯點了點頭,將南陵領到了霜瑟軒。可是,剛踏入霜瑟軒的時候,南陵就愣住了,他聽到了一陣行雲流水的琴聲。這琴聲好像在雲端的感覺,有如從天上俯瞰人間,撥開雲層,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楚。
南陵卻嚇了一大跳,他沒走錯吧?這太不正常了,不會是吧芸的腦袋真的打壞了吧?還是他的耳朵出問題了。
「王爺不必驚訝,瀟湘郡主並無大礙,一大清早就在彈琴。」龍澤唯很簡單地說道。
南陵卻說道:「一大清早就在彈琴?這還沒有大礙?問題可大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不會是本殿下真的把她打傻了,還是打瘋了?」
「呵呵,王爺多慮了,澤唯已經查過了,瀟湘郡主只不過是被重力打得昏厥過去了,其他並無大礙,沒傻,也沒瘋。」龍澤唯雲淡風輕地說道。
南陵還是皺著眉頭,這是那個「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作馬鈴薯」的瀟湘芸嗎?怎麼看也不是她的風格啊!
突然間,傳來一陣歌聲,娓娓動聽:
不等來世再相約,今生就要無恨無悔,
不問前緣我是誰,只管今塵和你日日月月。
我願與你雪中泥,紅塵寸寸泥中血,
冷暖相隨悲歡同淚,朝朝暮暮相依偎。
我是萍你是水,相逢相愛不是罪,
地久哭天長淚,為你染紅我的血。
……
人間癡情迢迢不歸路,不如天上比翼蝶。
南陵一驚,聽這聲音倒是芸的聲音,但是這人嘛……可就不一定是芸了。芸那丫頭,怎麼會唱這種歌,莫不是真的打傻了?
「砰!」
一把琴正好從霜瑟軒中砸了下來,正好朝著南陵和龍澤唯的方向。兩人一閃,正好逃過了一劫。
這時候,一個花瓶又砸了下來,接二連三的是那些南陵收藏的名人書畫、詩詞一通都砸了下來,二人一一閃過。
「喂!這麼沒有涵養的,偷聽別人彈琴,不覺得羞恥嗎?還在宴會上把我打暈了,你是腦子缺了一根筋,還是多了一根筋?缺不缺德?」這時候,走出一俏麗少女,雙手叉著腰。除了一頭黑髮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只是肌膚間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臉上有一朵妖嬈的黑色曼陀羅,頗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南陵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把她打傻,這還是原來的那個張揚跋扈的瀟湘芸。
「還好,沒把你打傻。」南陵笑著說道。
「喂!你快點送我回去,我還不知道耶律煊現在怎麼樣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芸大大咧咧地說道。
南陵一愣,這丫頭一醒來怎麼就想著耶律煊?
「放心,耶律公子已經安頓好,現在就在湘東王府的希墨閣。」龍澤唯很有禮貌地說道。
芸忙問道:「你是誰?希墨閣在哪裡?」
「在下龍澤唯。」龍澤唯瞥了一眼芸,好像想到了什麼,「希墨閣在王府的後花園的庭院西側。」
「你還不早說!」芸突然間就跑了,好像有十萬火急的事似的跑了。
「呵呵,跟原來一樣,看來本殿下沒有把她打傻。」南陵卻笑著說道。
龍澤唯皺了皺眉頭,「王爺,現在可怎麼辦?瀟湘郡主把您最喜歡的王羲之的書法都砸下來了,好像被弄破了。」龍澤唯彎下腰,撿起那幅可憐的字帖,歎了口氣,放在瀟湘芸的手上,真是報遣天物啊!
「什麼?」南陵突然間哭笑不得,早知道會這樣的話,真有一種想把芸打傻的衝動,不傻還不如傻了好呢!
「來人,瀟湘郡主砸下來的東西收拾好。」龍澤唯吩咐道。一群黃衣丫鬟和藍衣僕人紛紛過來,急急忙忙地去撿那些被芸砸下來的字畫、古董花瓶,和那把倒霉的古琴。
「稟王爺,這把琴的琴弦斷了,這把琴是太皇太后御賜的。」一個丫鬟小心地說道。
南陵無奈地看了一眼那把琴。要是去找芸理論的話,芸肯定會反而罵他一通,還是認栽了吧,免得得罪這種人。
「算了,讓它去吧。澤唯,幫本殿下把這把琴的琴弦接一下,你可是洛陽最有名的琴師。」南陵歎了口氣。
「王爺,可否進一步說話?」龍澤唯神秘地說道。
南陵皺了皺眉頭,「什麼事?」
「瀟湘郡主有貓膩,她會五行之術,她的道行很深。」龍澤唯輕輕地說道。
南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王爺別忘了,澤唯除了是洛陽最有名的琴師之外,還是洛陽最有名的陰陽師。」龍澤唯小心翼翼地說道。
南陵並沒有驚訝,「澤唯,你打算怎麼做?」
「澤唯只是封住了瀟湘郡主的靈力。」龍澤唯很簡單地說道。
南陵歎了口氣,「瀟湘芸啊,瀟湘芸,你真是本殿下這一生的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