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竺寺——
香火鼎盛的寺院,清淨,悠遠。善男信女們絡繹不絕地來到這裡,誠心地祈禱。書寫著滾燙的四個大字的「大雄寶殿」,輕煙裊裊,如來佛祖拈花一笑,神情看起來淡定深邃,讓人捉摸不透。垂著眸子,好像若有所思,神聖而不可褻瀆。殿前,善男信女們個個閉著眼睛虔誠祈禱。
修竹靜靜地坐在禪房打坐,手中的念珠還是和無妄禪師告別時的。
俊美的臉上,表現出來的是不符合年齡的冷靜沉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好像看穿了一切。一身青衣,看起來不著凡塵,宛若謫仙。三千青絲不扎不束,看起來不免有幾分輕狂,但是很好地被一表的彬彬有禮所遮住。
無妄禪師曾經經常對修竹強調「人與神和妖及魔」的性質差別。他說修竹比起修神來,更容易成「魔」!
魔:魔界存在於天上與神界平行的反世界,空間與時間錯亂。魔無思無想無慾求,無生無死無秩序。
妖:禽獸草木修煉可成妖,是原本無知無識的走獸草木,因靈光一現,或是偶然的機緣而幻化成妖。
人:血肉之軀,永遠也逃脫不了七情六慾。迷茫於紅塵之中難以自拔,以至於墜入紅塵,難以自拔,誤人誤己。
魔主張率性而為,一切由心,是人心中非常理或是惡意的一面的擴大。
妖則是所有非人的有智慧、有強大力量生物的總稱,心中並不會有人理常識的概念。
而人呢,無永恆的生命,墜入紅塵便無法自拔。脫不了七情六慾,放不下手中的一切。
他說修竹知見過高,佛已經超越知見,有知見的便是魔!但是,汝心是佛,佛即是心。心佛不異,所以說心即是佛,若高於心,別更無佛。修竹乃「佛心魔性」,若是二十年後,修竹依舊心佛兩異,那便會成魔;若是二十年後修竹心佛歸一,那便能成佛。
修竹一直覺得自己很矛盾,自己現在一心向佛,無妄卻說此時魔性占於上風;當修竹一想起那個冷淡,對人凶巴巴的獄時,無妄卻說此時佛出於最高之處。
無妄曾經問過修竹,你後悔當初的誤闖絕塵谷嗎?
修竹當初只有八歲,只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是什麼意思?是不後悔還是後悔了?連修竹也不知道。
一切隨緣,來的儘管來,去的儘管去。緣分到了,自然就會顯現出來。
現在,無妄禪師走了,修竹卻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在修佛還是在成魔?
現在,大竺寺的主持是無為大師和無求大師。無求大師堅持讓修竹遁入空門,而無為大師堅持讓修竹等上二十年見分曉。
「玄璨,涅槃城城主邀請我大竺寺至涅槃觀武林盟主比武,」進來的是無為大師,一身紅色的袈裟,「老衲本是出家之人,不宜參加這種比武。可是,涅槃城城主盛情難拒。玄璨,你現在還並非正式出家之人,你代替我大竺寺參與武林盟主比武可否?」
玄璨是無妄禪師給修竹取的法名,在大竺寺,所有的僧眾都叫他「玄璨」。
「這……」修竹為難了,因為他可是小王爺,又是皇親,瀟湘南異征戰快要回來了,他不能缺席。
無為慈祥一笑,和顏悅色地說道:「怎麼?玄璨有為難的事?」
「不!」修竹忙解釋道,「既然師父既然有事,弟子再所不辭!朝廷上的事,玄璨自己會處理的。」
「玄璨,你若有事,師父可以讓其他弟子參加。」無為平靜地說道,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一臉的正派的神色。
「師父,您既然有事,弟子義不容辭,朝廷上的事弟子會讓父王告假。」修竹忙說道。
「哈哈,玄璨,老衲知道若是老衲有何要求,你玄璨必然赴湯蹈火,再所不辭,玄璨你尊師重道,老衲知道。可是,你也要多為自己想想,不要一味的付出,這樣反而傷了自己。老衲知道,這樣教你有違佛門捨己為人之心。可是,玄璨你畢竟是朝廷中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說到這裡,無為深深地歎了口氣,流露出深深的專屬於佛門之人特有的慈悲憐愛之心。
「弟子謹遵師父教誨,」修竹恭敬地說道,「玄璨自知,玄璨自有分寸。」
「好,」無為依舊一副平靜的樣子,「明天就和你無求師父一同去涅槃。」
「是,」修竹淡淡答應,「可是弟子有一事不明……」
無為慈悲一笑,「但說無妨。」
修竹說道:「我們是佛門弟子是修道之人,本是不應該參與這種殺廖太大的比武,師父怎麼會讓弟子去?」
無為卻一反常態,賣起了關子,嚴肅地說道:「玄璨,這事老衲自有用意,你不必過問。」
「是,弟子不再過問。」修竹只好恭敬地說道。
無為恢復了當初的平靜的狀態:「玄璨,你知道什麼是佛嗎?」
「弟子不知,請師父明鑒。」修竹疑惑地問道。
「不指天地。」
修竹更加疑惑了,「不是說萬物同體,天地同根嗎?為什麼不指天地?」
「因為惟我獨尊,」無為平靜地說道,「玄璨,今天你的早課就到這裡吧!回蒼擎王府準備準備,明天去涅槃城。」
「是。」修竹合手一拜,然後悄悄離去。
「唉——」無為歎了口氣,「好一段孽緣,竟讓玄璨這般通靈之人毀了,孽緣啊!師兄,我已經照你所托,讓玄璨去涅槃瞭解這段孽緣了。可惜了這個孩子,要用二十年去瞭解,成佛成魔在此一舉!」
兩日後,涅槃城——
鳳凰花開遍了整個涅槃城,那一叢叢一簇簇,好像浴火鳳凰一般,艷麗妖冶。明媚的陽光穿過鳳凰花的縫隙,一縷一縷地,那麼柔和。街上的人個個張羅著自己的生意,形形色色,色色形形,個個為著自己的生命匆忙著。
一陣風吹過,粉白的花瓣簌簌飄落,飛花若雪。他抬頭,俊美的容顏比櫻花絢麗。他微笑著說:「這位姑娘請問這裡是何地?在下一時迷路絕無打擾之意。」
「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獄站在一段,試探著問道。
他笑著說道:「請姑娘務必相告。」
獄一步步走進那少年,裙子在風中搖曳,好像一位仙子。走到少年更前停下,抬起頭。獄並未生氣,淡淡問道:「我是不是很嚇人?」
他一驚,出於禮貌說道:「相貌只是皮囊,姑娘不因為此……」
話沒說完,獄說道:「實話實說,我確實很嚇人,有什麼好掩飾的!」
他被獄的話一驚,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姑娘。
「下來!」獄面無表情地說道,他躊躇片刻,獄再次說道:「別讓我說第二遍!」
他輕身一躍跳了下來,獄一把拉起他的手,給他把脈。
「你內力深厚,難怪會抵擋上半陣瘴氣,你這種年齡還真難得啊!」獄輕輕采起一朵曼陀羅華交給他年,說道:「嚼碎服下,可抑制瘴氣中的毒素,不過嘛——」獄笑了笑說道,「但只有片刻功效,早點離開這裡!別讓我後悔了。」
「走吧!」獄喊了一聲,馬隨著意念向前。
「多謝姑娘!」馬上的少年說道。
「謝什麼謝,我只是暫時留下了你的命,你還要聽天由命,包括你的內力會全失。」獄依舊,裙子在風中搖曳,好像一位仙子。
……
修竹想到這裡,不禁癡癡地笑了。
「無求師父,如果心的靈知靈覺已出現,但卻被一堆紛亂的念頭束縛住了。此時我該如何用功呢?」
「最好正視她,直接把這種念頭拋棄掉。」無求說道,他知道他的好徒弟又是想起了那個絕塵遇到的女孩。若沒有她,修竹便不會如此。無求不喜歡絕塵的人,便把獄稱為「妖女」。
修竹愣了半天,可是還是忘不了那個女孩,忘了?短短一句話,可是真正能做到的,自古又有幾人?談何容易?
「姑娘,我們好像見過面。」他輕輕說道。
廢話!獄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怎麼這麼就忘了?
「廢話!本小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獄生氣了,吼道。
他一段回憶:絕塵谷,曼陀羅華田。
「姑娘,別來無恙。」他笑著問道。
獄的臉開始泛紅,現在的動作實在是太曖昧了,實在是她引人注目了。
「放我下去!你不嫌引人注目嗎?」獄說道。
獄被他輕輕放下。
「姑娘和以前一樣,」他臉含笑意,說道,「在下瀟湘修竹,敢問姑娘芳名。」
「獄。」獄丟下一句話,便走了。神傷的只有他一個人。
心若倦了淚也干了,
這份深情難捨難了。
曾經擁有天荒地老,
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
這一份情永遠難了,
願來生還能再度擁抱。
愛一個人如何廝守到老,
怎樣面對一切我不知道。
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
愛你怎麼能了今夜的你應該明瞭,
緣難了情難了……
(新不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