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他來說吧!」莫天凌不忍的轉過頭,想為他留下最後的尊嚴。
事到如今沒有誰對誰錯,每個人都受傷不輕。
妮妮眼含熱淚站起來,吸吸鼻子,「我來說吧!」
「司機是我的爺爺,所有的人都是我們殺的!」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眾所周知妮妮是白家表親,來探險只是為了散心而已。
「第一個死的是炎,我們趁他晚上解手時打暈他,拖到樹林裡,把屍體斬下來,骨頭全部打斷,只剩一顆頭掛在河邊的樹上,等大家發現……」
「第二個是寧,我們趁他和領隊分散,把他叫到一邊殺害,斬掉右臂,掛在彎曲的樹幹上……」
「然後是臣,寧,爺爺知道他們會自願留在營地,所以我把大家迷暈,為他製造機會!」
妮妮複述的很平靜,一點都不像半大的孩子,彷彿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冷漠得讓人心寒。
「為什麼要殺他?臣就算了,寧那麼善良,他究竟有哪裡得罪你們?」夏依橙歇斯底里的問,臉上肌肉抽顫。
「善良?」妮妮冷笑,拿出與年齡不附的表情,目光狠利,「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你知道他把我害的多慘嗎?在你眼裡他是善良的天使,在我眼裡他只是個惡魔,害我全家的惡魔!」
「對不起!」白纖纖突然打斷她,誠懇道歉,頭低下去,不敢抬眼看她,「是我們的錯……」
上一輩人的恩怨,終於還是影響到下一代了。
「我不需要!」妮妮冰冷如刀,恨不得吞噬了她,「害了人一句對不起就好了嗎?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向死去的那幾個廢物道歉?然後就不用坐牢了?」
「妮妮,別這樣,我們家人都是真心懺悔的,也都是真心對你好的……」
她心急,雖知徒勞卻還在辯解著,「自從你來到家裡後,媽媽把所有愛都放在你身上,就是……」
「就是想彌補她以前的錯嗎?那為什麼要做那些事?」妮妮打斷他,蹲下身為司機解開繩子,領隊要上前阻攔,被莫天凌拉住。
沒必要再防範了,他也不會為大家構成威脅。
司機老張找了個舒服和位置坐下,開始講往事。
五年前,妮妮的爸爸媽媽是白氏企業首席執行官,而他則是董事長,退職在家每日閒暇,帶妮妮遊山玩水。
白纖纖的父母在公司任職經理,保括臣,宇,寧,炎,都是各部部長。
日子平靜如水,幸福美滿,看不出什麼波瀾。
直到有一天,公司突然宣佈破產,很快的,白家盤下公司,成為新主人,臣,宇,寧,炎也轉換工作,成了上市小公司的總裁。
而妮妮家,則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爸爸因為經不住打擊去世,母親自殺,只有爺爺與她相依為命,躲避每日找上門來的債主。
後來,在一次偶然中,爺爺發現了驚天內幕,原來這一切,竟都是白家和臣他們串通的,目地是奪取公司。
他恨啊,想找白纖纖父母理論,卻連白家大門都進不去。
無奈之下,他只好在半路攔截臣的車,卻被他污陷搶劫,送到警察局。
妮妮成了孤兒,白家夫婦見她可憐,又想到當時的罪過,無條件收留她。
如果大家都能放棄仇恨,開闊心胸,事情到這裡便可以完結。
只可惜老張不甘心,不願原諒他們,在獄中計劃了一系列方案,只為出獄時派上用場。
一個月前,他終於如償所願出獄。
第一時間他就找到妮妮,在校門前偷偷堵到她。
然後就是這次旅行計劃,他從妮妮口中得到消息,白纖纖也會去。
經過布屬,他把臣,宇,寧,炎四個人在無意中集合,構成一支有預謀的旅程。
事到如今,他不求別的,只願大家能放過妮妮,因為她只是個孩子。
至於白纖纖,只後悔自己沒有盡快下手,給大家反擊的機會。
迷底揭開,兇手伏法,大家卻並無想像中開心。
把老張送上警車時,白纖纖答應他會好好照顧妮妮,上一輩人的恩怨不會影響下一代,哪怕她再恨自己,也會去感化她。
不得不承認,白纖纖已經不是三年前的她了,她更溫柔了,更善良了,或許是中間發生很多事,又或者是她對莫天凌的愛情沒那麼濃烈了。
回去的途中,夏依橙和莫天凌分道揚鑣,扯著大刺刺的笑容告訴他,「三天以後,一定把生米煮成熟飯!」
「不是三年嗎?什麼時候變成三天了?」他嘴角噙著笑,「不過我喜歡你的衝勁,三天後我等你!」
回到家,門半掩著,裡面傳來悅耳的音樂。
夏依橙疑惑的推開門。
不會進小偷了吧?大白天的應該不可能啊?再說小偷也不會放音樂。
這是——
她嚇得瞪大眼睛,房間裡鋪滿了玫瑰花,大大小小,細細碎碎的花瓣構成一個個英文字母,連起來讀是——I love you。
我愛你?誰愛她?
目光回流,看到沙發上已經熟睡的方澤軒,晶瑩的睫毛烏黑烏黑。
聽到腳步聲,他微微睜眼,正看見夏依橙一臉驚恐的走過來。
「你回來了……」伸個懶腰坐起來,有惺忪的睡倦。
等了她一整晚,總算不負所望。
「我……」夏依橙吞吞吐吐,自從聽方天露說過那些事,她就特別害怕方澤軒,一見到他,方白的屍體就浮現在眼前,擾得她心神不寧。
「你怎麼……會有我家鑰匙?」印象中鑰匙只有一把,被她帶在身上,更何況她家的位置很隱蔽,他是怎麼找到的?
「你忘了我的能力?」他得意扯開嘴角,漫不經心的站起身,走向她,笑容極美。
「找你很輕鬆,可得到你的心,就很困難了!」
他湊近她,睫毛貼近她臉頰。
夏依橙要退,卻被他突然抱緊,手牢牢禁錮著她的腰,嘴唇湊埋在她的脖頸,「去哪了?」
聲音很輕,伴隨著輕輕的呼吸。
夏依橙週身戰慄,想退不能退,想走不能走,只能被他抱著,還要小心他不老實的雙手。
「我……我去……旅行……」
「是嗎?」他直起身,搬著她的肩膀,狠狠逼視,「和莫天凌去,對嗎?」
一句話問得她啞然,只能裝聾作啞,「什麼?」
「嗚……」
他的唇突然堵上來,嚴嚴封住她小嘴,狠心的蹂躪,吻得她快要窒息。
「嗚——」夏依橙只能拚命推他,兩個人吻著,撕扯著,扭作一團。
這一幕恰好被追來的莫天凌看到。
他站在門邊,有風吹在背後,眼前是欲足不滿的男人女人,死死糾纏。
感覺到身後的注視,夏依橙猛然推開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
轉過頭,遲疑的念出心裡的名字,「莫……天凌……」
腦中一片空白。
望著她嘴唇嫣紅痕跡,那是被方澤軒狠狠吻過的。
「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他平靜的說,似乎在笑,背脊卻已冰涼一片。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跑出去,不想夏依橙看到自己的脆弱和慌張。
「莫……」她剛剛開口,他已經消失。
痛苦的回頭,看著方澤軒滿臉得意,恨意湧上來。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就是故意的,站在他的角度,應該早就看到莫天凌進門了。
「是又怎麼樣?」他嘲弄的勾起唇角,「讓他死心不好嗎?既然決定離開他,就不要再去招惹!」
「如果我偏要呢?」夏依橙手背抹掉嘴唇留下的痕跡,沒有絲毫猶豫,「我喜歡他,我要和他在一起,就算他忘了我,誤會我,我還是喜歡他!」
「我不想再做無謂的糾纏,也知道你做的好事,我們會變成今天這樣,都要感謝你殺了方白!」
方澤軒真把她激怒了,所以才會說出這樣危險的話。
「無謂的糾纏?我陪了你三年,付出了全部感情,你認為是無謂的糾纏嗎?」
方澤軒自嘲的笑起來,眼底有瞬間濕潤,轉而又變得狠利,咄咄逼人,
「我不是任少廷,付出了就要得到回報,方白是我殺的,但你找不到證據,莫天凌是我污陷的,你也找不到證據,如果你不知道,不回來,我會很有耐心的等你,但現在,不可能了!」
永遠都不可能了,他付出的太多,收不回來。
「我會走!」夏依橙目光堅定,「我喜歡莫天凌,我要追回他,要讓他想起我,要和他結婚!」
她態度強勢,心裡不忍傷害他,可又氣他太過份。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因為喜歡而傷害其它人,就不應該了。
至少她不會這樣!
「好啊!如果你敢的話!」方澤軒再沒溫柔,索性破罐子破摔,「如果我什麼都沒有了,也會讓他和我一樣!」
聽起來像是威脅,卻透露了真實想法。
「那我也告訴你,如果他什麼都沒有,我就什麼都不要了!」
恨恨甩下話,夏依橙奪門而出,跑去追莫天凌。
好不容易勸他相信自己,卻又發生誤會,這下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而是連黃河都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