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陪伴過的花【出版】 正文 傷痛
    「我聽說阿姨在這裡住院,所以下課後就來看看。」

    「哦,哦」莫紫靜依然怔怔地說道,「我媽她正好剛剛睡著。」

    「嗯,那我就不進去打擾了,這個……送進去吧!我幫你去倒水。」說著,林子拿過莫紫靜手中的水盆,同時將手中的水果遞過去。

    轉身離開去水房,林子不得不承認她似乎是在逃避,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逃避什麼。

    在水房沖洗水盆的時候,莫紫靜也走進來。她站在林子身後,很長時間,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良久,她才輕輕開口:「我來吧!」

    說著,她搶過林子手中的水盆沖刷起來。

    林子就站在一旁,看著面容疲憊的莫紫靜狠狠地沖刷著水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莫紫靜的眉頭越皺越緊,眼淚就這樣靜悄悄地流落下來。

    林子從包裡拿出齊偉明給她的那張金卡,遞到莫紫靜面前。

    「這裡有二百萬,我知道可能不夠,但是你先帶阿姨去美國治療,之後我會盡快想辦法。」

    莫紫靜的動作完全僵住,怔怔地抬起頭,噙著淚望著站在面前的林子。

    「尹林子,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是真的可憐我還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如今的你?你是真心想要幫助認為是你朋友的我還是存心要拿錢將我這個敵人打發走?」

    莫紫靜的一連串的反問讓林子迷茫不知所措,她愣愣地站在莫紫靜面前,舉著金卡,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你在說什麼?」

    「哼,」莫紫靜撇下手中的水盆,「你都和顧時峰結婚了,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水盆掉落到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莫紫靜依然流著眼淚,但是卻流露出十分倔強的神色:「當初就是顧時峰害得我家破人亡,讓媽媽病情加重,為了給媽媽治病,我忍辱負重接收顧時峰這個條件,我以為我會做到,我會做的很好,等媽媽病治好了,我會回來報仇!可是……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會愛上顧時峰,所以我才一步一步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因為我想要得到的不僅僅是是那五百萬,而是顧時峰這個人……而你呢?你憑什麼?憑什麼顧時峰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你?怕你孤單為你買來朋友,怕你受欺負讓我總是當炮灰,讓你開心給你買貴重的禮物,而我總是被是施捨……我知道他愛你,可是我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已經結婚了。你不是恨他嗎?你不是每次都表現得很厭惡他嗎?每次他出差回來你不是不想回家嗎?你為什麼突然會和他結婚?」

    「尹林子,你現在來我這裡裝作一無所知地再次施捨我,你以為我還會像從前一樣忍著心痛故作開心地接受嗎?之前在工作室,聽你說我們也許會成為朋友,那時的我真的對你有有種愧疚,可是現在,我完全沒有,我恨你,是你讓我在巨大的希望面前絕望,是你把所有的東西都佔為己有,而我,什麼都得不到,就連……就連自己的媽媽也許都會失去……」

    林子脊背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喉嚨像被什麼東西緊緊地堵住,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回去吧!回去好好地過你的新婚生活!就算我再貧窮也不會接受你的施捨!即使我一無所有,可是我還有自尊!」

    莫紫靜最後的話語尖銳得像一把利刀,狠狠地劃破了林子的心。林子怔怔地收回拿著金卡的手,最終沉默地離開。

    她茫然地走過醫院冰冷的長廊,跟著一大群人擠進狹窄的電梯。也許是她的臉色太過蒼白和難過,電梯裡的人都用一種憐憫同情的神色看向她。所有人可能認為又是一場生死離別,林子卻覺得,這比生死離別更令人心痛。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竟然下起雨來。

    這是入秋後的第一場雨,冰涼冰涼地打在沒有撐傘的林子臉上,像刀割一樣疼痛。路人形色匆匆,抱著腦袋從她身邊跑過,偶爾會有人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她卻也沒有任何反應。

    林子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莫紫靜是喜歡顧時峰的。她以為她們之間可以延長的友情忽然之間被這樣硬生生地割斷,任誰都無法馬上接受。

    身後突然有人伸出手拍了林子的肩膀,林子轉身,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她眼前。

    顧時峰還記得自從上一次他強行吻了林子之後,他就暗暗發誓不會再動她一根毫毛,不會再讓她覺得她是他寂寞的陪客。從那以後,他就真再也沒動過她。可是自從結婚以後,每每遇到比之前更加溫柔更加真實的林子,他就忍不住想向前緊緊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揉碎在自己的心裡。

    他不是沒有看到她為這段婚姻兒努力,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才算正確。

    而這一次的出差,卻讓他第一次感覺到離別之苦。結婚之前也總會出差,也偶爾會想念林子,可是婚後這次的離別,讓他無視無刻不在想念她,想她在家裡會做什麼,會不會只吃泡麵,會不會太過孤獨,會不會因為安靜而想太多,會不會想到這段婚姻而感到後悔……

    所以他沒日沒夜地忙碌著,只為能夠提前回來,看看她,對,只要看到她還在這個家中就好。所以,當他回來時候,他第一時間尋找她的身影,客廳,廚房,二樓她的房間。站在門口的時候,遠遠地看著安靜熟睡的她,他多想就這樣衝過去狠狠地抱住她,告訴她他回來了。

    是宗啟倫。

    他站在她面前,也沒有打傘,穿著黑色的夾克衫站在淅瀝瀝的雨中淡淡地望著她。

    兩個人相視很久,都不知道從何開口,或者要說些什麼。

    最後還是宗啟倫淡淡地問她:「值得嗎?」

    林子沉默,將目光轉向別處。

    「為了顧時峰一個人,失去自由,失去友情,失去你該享受的幸福,你覺得值得嗎?」

    林子淡漠一笑:「你不懂。」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也許……我知道的比你還要多。」

    林子一怔,看向宗啟倫。宗啟倫衝她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然後轉身決絕地離開。

    回到家後,林子沖了個澡便早早地上床休息。她覺得頭有些疼,喉嚨乾澀,像是要感冒的徵兆。於是,睡前吃了一片藥。

    關上燈卻,閉上眼睛,怎麼也睡不著。

    宗啟倫那樣一個嘲諷的笑容是那麼陌生,卻感覺在哪裡見到過。而想起他說的話,林子莫名地打個冷戰,她不敢去想宗啟倫口中所說的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於是,她緊閉著雙眼,安慰自己不要亂猜,趕快睡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朦朦朧朧中,林子好像聽到房間外有人走動的聲音,一會兒又消失了,她覺自己像是在做夢,想睜開眼睛卻又覺得眼皮沉重地抬不起來,索性又繼續入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終於可以睜開眼睛,然後,顧時峰那張英氣逼人的俊容就這樣闖進她的視線。

    林子慌了神,覺得自己仍然是在做夢,她記得顧時峰說過下周才會回來。她伸手用力揉揉眼睛,再次看向前方。

    「你回來了?」

    顧時峰被她問得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水杯放在床頭櫃上,沒有回答她的話,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生病了怎麼不去醫院?」

    林子抬抬昏昏沉沉的眼睛,答道:「小感冒而已,不用去醫院,很快就會好的。」

    顧時峰收回手,輕輕歎口氣:「還好沒發燒。」

    林子笑笑,想都沒想就接著說:「還好你回來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順口說了這麼肉麻的話,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就算她再悔恨,也收不回來了。她小心翼翼地盯著眼前英俊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幽藍的眼眸裡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神色。

    顧時峰剛回來,就讓兩個人陷入這樣尷尬的境地,林子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長久的沉默,周圍的氣氛越來越尷尬和緊張。林子再不敢將目光停落在顧時峰的臉上,只好繼續打馬虎眼。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嗎?外地的飯菜合胃口嗎?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去。」說著,連忙想起身下床。

    肩膀卻被顧時峰用力地抵住,手勁不大,可林子體力欠佳,她只覺得身體向後傾,為了防止後腦撞到硬邦邦的床頭,她條件反射地摟住顧時峰的脖頸,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兩張臉之間的距離忽然拉近,近到可以感覺的到彼此溫熱的呼吸。

    顧時峰幽藍的眸子像神秘的深淵,充滿著吸引力,讓人無法移開視線,心裡明知道一旦墜落就會粉身碎骨,卻只能無力地越陷越深,最後墜落懸崖。

    冰冷的唇落到林子乾澀的唇上,蜻蜓點水般。顧時峰凝視著林子,見她毫無反應,便再一次覆上她的唇。這一次,他不會再憐香惜玉,用力地深吻著,在她柔軟的唇上輾轉反側。彷彿是水與火的交織,最後的結果不是他會熄滅,就是她被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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