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警告你,不要夢想有朝一日自己會麻雀變鳳凰,在我們眼裡,你只不過就是身份卑賤的小保姆,或者……」那個女人走過去,繞著到林子面前冷冷地,以嘲弄的語氣接著說:「或者是個連妓女都算不上的,陪床!」
林子始終深深地埋著頭,一言不發,她發不出聲音,緊咬的嘴唇已經印出紅色的血絲,血腥味撲進鼻子裡,讓她一度覺得自己很噁心。
這是她欠他的……
這輩子都還不清……
這輩子都要她痛不欲生……
林子始終沒有說什麼,客廳裡陷入重重的寂靜之中,她似乎只能聽見眼淚滴在受傷的心口時破碎的聲音。
這樣的僵持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客廳外發出隱隱傳來開的腳步聲,那個女人才離開林子,走到已經進入客廳的顧時峰面前。
「時峰,你終於回來了。」女人環住顧時峰的手臂,聲音嬌柔。
顧時峰的視線穿過那個女人落到林子單薄似乎有些微微的脊背上,他幽藍劃過一絲不安與驚疑相處十年,顧時峰第一次看到林子那麼落寞那麼無助的身影,從前即使再疲憊再力不從心,她都會偽裝沒事地笑笑。可是,這一次她沒有給他任何表情,只有一個憔悴的背影。
他想上前詢問她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可是想到上午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他忍住沒有開口。
林子想要轉過身,像往常一樣笑笑說一句你回來了。可是,這一次,她真的感到力不從心。她真的再也笑不出來,卻也不想讓他看到她心痛的樣子,所以她一直背對著他。
「對不起,今天同學要我幫她上選修,所以回來晚了,我這就去給你們準備晚餐。」林子沒有回頭,說完話便衝進廚房。
她對他撒謊了。
顧時峰一目瞭然,林子一向不擅長說謊,即使看不到她的表情,聽到她一個字一個字彷彿從唇齒間擠出來的聲音,他就知道,她一定是撒謊了。所以,這讓顧時峰心裡猛升起一股悶火。
連林子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將六道菜做完的,當她將最後一盤菜端到餐廳的長桌上時,那個女人竟然假惺惺地揚起笑臉:「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來,我來幫你盛飯。」
說著,那個女人站起身,來到正在盛飯的林子旁邊。她奪過林子手中的碗,拉著她坐到桌子邊。
「沒想到原來時峰最喜歡吃家常菜,其實我也會做的,早知道時峰你愛這口,我們之前約會的時候就去我家裡好了。」那個女人將盛好飯的碗放到顧時峰桌前,又給林子盛了一碗,隨後自己坐下。
「那就開動嘍,聞起來好香呢。」那女人一臉幸福的表情。
林子根本就吃不下,更不想在這裡多呆一分一秒。她討厭眼前這個虛偽的女人,可是她無法在此刻耍脾氣離開。畢竟顧時峰認定了這個女人,他帶她到家裡來就是為了向她宣告他徹底不需要她了吧。
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她從此便可以自由了,可是為什麼卻有種蝕骨穿心的痛?她忍著,咬牙忍著。她拿起筷子想裝作沒有事情的樣子開心吃飯,然而,她發現自己真的做不到,曾經就算再累再辛苦,她都會咬咬牙笑一笑就沒事了。是的,只要對著鏡子咧開嘴角,就會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