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誰——」無極道人發瘋般的怒吼道。
龍等閒「咚」的一聲跪在了無極道人的面前……
無極道人緩緩抬起頭,看著跪在他面前的龍等閒,混沌的眸子中血色漸起,他揚手狠狠一巴掌掃在龍等閒臉上,狂罵道:「畜生——你這個畜生——」
「對不起,師傅對不起……」龍等閒愧疚的看著無極道人,嘴邊已經滲出絲絲猩紅。
「師傅,師兄不是故意的,他那時候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裳月趕緊跟著跪下,著急的解釋道。
「閉嘴——」
無極道人爆吼出聲,如刀的目光冷冷的射向了龍等閒和裳月,他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如果他知道這次下山竟會給老友帶來此等的殺身之禍,那即便是打死他,他都不會把老友拖進這趟渾水中,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要他親眼看著老友如此淒慘的死狀,簡直是拿把利刃狠狠的刮在心上,他的餘生,要如何贖罪?
無極道人抱起林奎僅剩的那層皮,跪爬到籬笆的角落,用手,一把一把捧起了黃土小心的掩在林奎的身上,動作輕柔得像是生怕弄醒了酣睡中的老友一樣,表地的黃土用完,他便徒手挖起了深坑,他要親手,再送老友最後一程……
地上的黃土尖石林立,不一會兒,無極道人的雙手就已經鮮血淋漓,龍等閒和裳月趕緊過去,想幫師傅一起挖。
「你們退下——」無極道人頭都沒抬,淡淡的說道。
龍等閒和裳月低頭跪在那裡,靜靜的陪著無極道人……
「林奎,等我,不久之後,我就會來陪你,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我一定會做牛做馬來還你……」無極道人捧上最後一培黃土,深深地凝視著面前微聳的黃土包說道,他已經打定主意,等這次事情一了結,他就會長居於此,一直陪著老友……
「師傅——」
無極道人的話讓龍等閒和裳月心裡一緊,然而此時,他們又都不敢再多說什麼……
「月兒,周姑娘中了意休針,你先抱著她去房間休息吧!」無極道人站起身,看著裳月說道。
「是,師傅!」裳月起身,偷偷瞟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的龍等閒,深深地歎了口氣。
龍等閒的目光隨著裳月的動作轉到了牆角地上那抹淺紫人兒的身上,這是無極道人抱著周續續進農舍來,他看向她的第一眼,續續,十年了,你還好嗎……你還,記得我嗎……
無極道人隨著裳月進房去,眼角都沒掃向龍等閒一下,這是他十年來的第一次,真正的動怒了,失望了……
御書房內。
「找到沒有?我問你們找到沒有?」敖夜猛地一下把御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摔倒了地上,衝著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怒喝道。
「敖夜,你稍安勿躁,七嫂子才失蹤了幾個時辰……」千羽柔聲說道。
「你給我閉嘴,什麼叫才失蹤幾個時辰?你是不是要她永遠不回來了你就開心了?」敖夜不分青紅皂白的逮誰罵誰,他怕續續見到龍等閒之後就不想回來了,更怕續續見到龍等閒之後就回不來了……
千翼悄悄的碰了千羽一下,對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現在的敖夜就像是開了弦的箭,誰惹到他,肯定就只有被射成箭靶的下場!
哎,所謂關心則亂,應該就是這樣吧……
白如冰深深地歎了口氣,衝著千羽千翼沈明他們打了個眼色,於是一眾人等就默默地跪在那,承受著敖夜的無妄之火,不做任何的辯解,作為兄弟,作為君臣,他們現在能為敖夜做的並不多,除了陪他一起等,除了讓他不停地朝著他們發脾氣,以此來宣洩他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龍國偏遠郊外的農家小舍。
「師傅,師兄都在林老伯墓前跪了一個晚上了,你看是不是讓他……進來休息一下……」裳月怯怯對無極道人說道。
「哎……你去讓他進來吧……」無極道人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裳月一眼,這個傻丫頭,閒兒在屋外跪了多久,她就癡癡地站在窗前守望了閒兒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造了孽還是積了德,這輩子竟然攤上了這兩個情癡般的徒弟……
「師傅——」龍等閒的雙腳早已麻木,幾乎完全是被裳月攙扶著進房來的,他看著無極道人喃喃的叫道,又欲跪下。
「算了算了——」無極道人心裡一軟,上前扶住龍等閒,把他攙到椅子上坐下,沉聲說道:「閒兒,為師知道昨天林老伯的事並不在你意願控制之內,為師不怪你,要怪只能怪為師太大意了,為師沒想到你身上的魔性竟然會滋長得這麼快!」無極道人痛苦的搖搖頭,真的是自己太大意了啊……
「魔性?師傅,你說什麼?」龍等閒驚恐的盯著無極道人問道,師傅話裡的意思……難道是說自己會成魔……
無極道人一滯,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把真實情況都告訴閒兒,不告訴他,就怕他自己根本沒有控制意識,會連累更多的無辜遭受無妄之災,但是告訴了他,又怕他心理承受不起反而更是加快魔性的成長速度……
正在無極道人左右為難之時……
「嗯……」床上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周續續忽然無預期的發出了一聲悶哼。
「她……她是不是要醒了……」龍等閒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手足無措的問道。
無極道人看看窗外發白的天色,點點頭說:「嗯,她應該就快徹底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