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幽紫一身閃金色的華麗服裝,尊榮無比的坐在敖夜身旁,接受萬官的朝拜,她滿臉的笑容,幸福又安詳。
高高的酒杯舉起,群臣的祝福聲響起,敖夜接過酒杯,一杯又一杯,笑得張狂,笑得心碎……
對應龍陽宮的金碧輝煌,木築軒的續夢圓又回復到了冷宮的本色,漆黑一片,寂靜一片,姥姥和丫丫靜靜的呆在周續續的房間,輕輕的撫摸著她曾睡過的被褥,她曾坐過的桌椅板凳,她曾用過的竹杯,她曾穿過的衣服,一遍又一遍……
窗外的月光斜斜的照進來,又清楚的看見,姥姥臉上那兩行晶瑩的眼淚……
「臣等恭祝吾王雷龍後再攜連理,萬壽無疆。」
所有的臣子一起跪到了地上,山呼聲一陣蓋過一陣。
敖夜似感染了他們的興奮,大笑著站起身,拿過旁邊的烈酒,說聲干,便整壺整壺的往口中灌去……
那一晚,第一次在群臣前,敖夜醉的不省人事……
夜,又是無盡的黑夜……
姥姥依舊坐在周續續的房間,默默的思念,默默的流淚……
一道寒氣閃過,一襲黑影孤傲的立在了面前……
「你還來續夢圓做什麼?」看清來人後,姥姥蹙緊了眉頭。
敖夜傻傻的,像失了心的靈魂,不說一句話,他慢慢的踱到周續續的床前,從懷裡掏出一根紫色絲帶,那是她曾經綁在他床頭說要綁住他七寸的絲帶,掏出那條沒有尾巴的黑龍,把絲帶繞在黑龍上,一圈又一圈,放在她和他曾睡過的枕頭邊,他捧起紫色絲被,輕輕的在臉上廝磨著,嗅著上面的屬於她的氣息,他的心又在瞬間被傷透……
姥姥靜靜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終是無聲的歎了口氣,轉身離去,並輕輕帶上了房門……
「續續,我來看你了,你想我嗎?我好想你啊!」敖夜把自己嚴密的包裹在紫色絲被間,喃喃自語。
「續續,冬天到了,你在那個地方冷嗎?如果冷,你就醒來好不好?醒來就不會冷了……」
「續續,我想你,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敖夜把頭死死的埋在絲被裡,渾身在劇烈的顫抖。
「哈哈,沒想到龍王敖夜還會有如此為情所苦的一天啊!」一聲陰陽怪氣的調侃突兀的鑽入房間內。
敖夜一個激靈,慌忙收斂思緒站了起來,如鷹的雙眸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渾身冒著陰冷寒氣的男人,他竟然可以在自己沒有任何警覺的情況下進入到房間來,看來也不是個等閒之輩。
「你是誰?」敖夜看著他冷冷的問道。
「夜叉——」那男人聳聳肩,冷漠的答道。
「夜叉?地府閻王面前的勾魂使者夜叉?」
「是的,地府閻王面前的勾魂使者夜叉。」
「你來找我幹什麼?」敖夜眉頭輕皺,淡淡的問道。
夜叉在靠窗的椅前坐下,目光如炬:「你知道我為何而來的,不是嗎?」
敖夜的心,彷彿漏跳了一拍,他,是為雷幽紫而來……
「她為了你,整整逃了一千年,最後的那刻,她本是該魂飛魄散的,是你的愛撼動了天地,所以才讓她有機可趁鑽入了那個人類的體內,我們本無計可施,只是她千不該萬不該,擅自霸佔人家的身體,沉睡人家的靈魂,生死簿因她而改動,地府大亂,我不知道在你心裡到底孰輕孰重,我只知道事到如今,雷幽紫必須跟我回去。」夜叉盯著敖夜,字字珠璣。
「如果……我不同意你帶她走呢?」敖夜看著夜叉,聲音中透著絲絲冷酷。
夜叉悠然一笑:「她早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你現在該保護的,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你真正需要保護的人,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會明白我在說什麼!」
敖夜沉默了,他何嘗不知道雷幽紫早已不屬於這個世界,他何嘗不知道自己真正想保護的人是誰,只是雷幽紫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究竟要叫他怎麼做才好?
「我——不懂愛,也沒有機會讓我懂愛,但是這麼多年,看盡人世滄桑,終是明白,錯過的東西如果還執著不妨,最終只會是傷人傷己,不要去比較誰為你付出多誰為你付出少,只要真愛過,誰的付出都是值得珍惜的。」夜叉又悠悠的開口了,他真的不懂愛嗎?怎麼卻覺得他道盡了愛情的真諦。
「你——是想我怎麼做?」沉默了很久很久,敖夜慢慢的開口。
夜叉從身上掏出一張黃色的靈符,放在了桌上:「把這塊靈符貼在她的心房之處,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為什麼要我親自動手?」敖夜凝視著夜叉,眸子裡滿是嗜血的光芒。
「因為——天地間,沒有誰敢與你龍王敖夜為敵,包括地府。」夜叉淡淡一笑,轉眼便消失在無盡的黑暗間。
敖夜輕輕捏起那張靈符,連心尖都在顫抖,沒有誰敢與他敖夜為敵,所以必須由他親自動手去殺害一個曾經那麼相愛的人……
哈哈,這是莫大的榮幸,還是天大的諷刺……
龍騰宮!
「王,你來了——」雷幽紫欣喜的奔上前去,滿懷喜悅的看著敖夜,躲了她這麼久,他終於還是來了!
這些天,敖夜一直窩在大龍母那裡,就是不肯回龍騰宮。雷幽紫沒有自己的寢宮,一直就住在敖夜的龍騰宮。
敖夜靜靜的看著雷幽紫似水的容顏,伸出去的手又僵在了半空中,他想愛撫的,是周續續的臉,那個被沉睡了靈魂的女子,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