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郡主走過去一臉批判地道:「皇嫂你脖子那麼好看,怎麼可以穿這件金線曇花披帛呢?還是脫了的好。」
伸手不由分說地就脫了下來,待看到晨雪脖子上的紅印時,眾人不由得驚呼出聲,尤其是雲修華,臉上一抹異樣轉瞬而逝。
晨雪微微尷尬地輕咳了兩聲:「那個,本宮今日嗓子有點不適,約莫是昨晚著了涼,這件金線曇花披帛剛好可以擋風。」
說罷,就又將披帛披了上去,晴兒也走過去幫她理好。
娉婷郡主回過神來時,雙眸由驚訝瞬間被憤怒替代了:「皇嫂,是誰打的你?是不是皇兄?他怎麼可以這樣啊?我找他理論去!」
晨雪慌得拽住她的手臂,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好,急急地就道:「婷婷,不是這樣的,不是……他……他沒有打我……」
原本就不是一件什麼大事,如果真鬧到外面去,她以後要怎麼見人啊?可氣的是她又不知該怎麼向這個未成年的少女解釋,一張臉窘迫得不行,幾乎都要滴出血來了。
旁邊的雲修華見了,忙含笑走上前來,也幫忙勸告道:「郡主你就有所不懂了,你皇兄非但沒有欺負你皇嫂,還十分地疼她呢,這可是皇宮多少女人羨慕不來的事啊,你以後會明白的。」
娉婷性子一急起來就怎麼都勸不住的,一聽兩人這模糊不清的解釋,一頭霧水不說,還把她的暴躁給激發了出來,不由得奮力掙脫晨雪的手臂,就嚷道:
「你們在騙我!皇嫂你是擔心我被皇兄責罵是不是?我不怕!我一定要為皇嫂討回說話!」
說罷,就一股腦兒地跑了出去。急得晨雪抓也抓不住,忙吩咐晴兒:「你快去將郡主追回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也沒見晴兒回來,晨雪霍地又站起來:「不行,本宮不放心,本宮要去看看。」
這個傻丫頭,淨給她添亂!如今她已經是宮內那些女人的眼中刺了,再怎麼鬧,她還如何在這個皇宮走動啊?別人還不說她恃寵而驕、故意炫耀?一想到那些女人的口水都可以將她淹沒了,晨雪就頭疼不已。
「娘娘,等等雲兒,雲兒陪你去。」雲修華也在後面追趕喊道。
尋了好幾處地方,終於在一名宮女的指引下來到了御花園的一隅。遠遠的,就看到慕容墨琰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著話兒,那名女子只是側臉向著她,身上穿的衣服顏色與娉婷的也差不多,沒看清楚對方,晨雪便奔了過去。
剛跑到慕容墨琰面前,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身子猛地一下失重,當那名女子轉過頭來時,晨雪只來得及在心底暗呼一聲:「不好!」
「啊……」
晨雪就這樣壓在了婉淑儀身上,雙手鬼使神差地緊壓著她的肚子,耳邊一陣亂哄哄的聲音響起,場面一片混亂。
「唐凝萱!你在幹什麼!」
右手不知不覺往下,突然摸到一片濕熱的液體,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
有人大呼,有人痛哭,有人怒罵,也不知是誰用力地將她一把扯起來,力道之大,幾乎都要將她甩出去般,再次跌落地上,尖細的石子咯得她屁股好疼,手心也被擦破了一層皮,鮮血直流。
只是,她分不清那些鮮血,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婉淑儀的,或者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的。
「皇后娘娘……你……為什麼要害臣妾啊……」
婉淑儀對著跌坐在地上的晨雪說完最後一句話時,便昏了過去。
「來人,傳太醫!傳太醫!婉兒,婉兒,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慕容墨琰抱著婉淑儀經過晨雪的旁邊時,沒有再多看她一眼,就離開了。
旁邊似乎一下子又安靜了,有個腳步走到她面前,捧著她失魂落魄的臉,滿含淚水的眸子寫滿了同情:「萱兒,沒事的,沒事的……」
婉淑儀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
晴兒回來稟告她消息時,晨雪正彎膝坐在床上,將頭埋於膝間,聽到這個消息時,頭也不抬,就揮手讓她下去了。
弄月想要說什麼,卻不知又該如何安慰她,只好和晴兒一起退了下去。
這一夜,慕容墨琰沒有來。晨雪知道,其實她也怕他來,因為自己這個樣子,真的沒辦法面對他。
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就這樣沒有了,好像有五個月大了吧,再過幾個月,就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生命了,可是現在呢,就因為她的魯莽,被扼殺在娘胎裡。
別說慕容墨琰不會原諒她,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永遠都記得,慕容墨琰將她推開時,眼瞳裡的恨意有多濃厚,恨不得她從此在這個世界消失了般。
她沒有忘記,他將她拉開時,是用了多大的力,就像……她在謀殺他的孩子,被他發現了要阻攔一樣。
還有,那些宮女們經過她身邊的竊竊私語,異樣目光。這一切的一切,她都沒有忘記,也忘記不了。
只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以為那個身材矮小的女子就是娉婷,她只是想要阻止娉婷亂說話而已。
可是,錯誤還是造成了,而這個錯誤,還是不可挽回的。
這一夜,晨雪沒有合過眼。天一亮,她就迫不及待地奔去了婉淑儀的長春宮,卻被一名太監攔住了:
「娘娘,對不起,皇上吩咐過了,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打擾婉淑儀休息。」
任何人?其實只是她一人吧。晨雪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腳步微微踉蹌了下,卻還是推開了太監的手:「本宮想要進去,誰也攔不住!」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