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純白的天使殿
仙氣繚繞,偶爾有一兩隻神鳥振翅而過。
碩大的,如水幕般的前生鏡前,一名溫潤如玉的男子長身玉立,英挺的鼻樑,俊美的五官,墨色的發映著漆黑的眼眸,仿若晶瑩的黑曜石。
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鏡中那個嬌小可人的女子,她開心的時候,他會隨著她的笑而欣喜不已。她悲傷,他的心便會痛到無法呼吸。伸出修長的指尖,一雙如黑寶石般的眸子滿是似水的溫柔,修長的之間顫抖著,輕輕的,撫上令他牽掛不已的側臉。
他屏住呼吸,就好似稍微的呼吸也會將這水幕吹散一般。指尖劃過之處,蕩起絲撕漣漪,反而越加的模糊了她的臉。他只好晃然若失的收回手,內心空蕩了一片。
他們說,做為天使,是沒有感情的。因為天使,永遠是冷的,就連骨子裡透的,都是冰涼的純藍之血。他們說,凡是有資格升為天使之人,在死去的那一刻,往生的回憶也會隨著死去而消逝。
然而,他最愛的那個女子,卻一直住在他的生命裡,從來不曾忘記。他沒有遺忘,一切的一切都沒有遺忘,他記得她最喜歡吃巧克力,在吃巧克力的時候,她總是調皮的牙齒吃的黑黑的,噘著小嘴讓他親,卻在他每次靠近她的時候,她卻用一雙嫌棄的眼睛看著他,然後跳的遠遠的,反倒過來說他不愛乾淨了。
她就是個小無賴。他記得她最害怕打雷,他會每天關注天氣預報,時時關注天氣動向,一旦明日得知有雷陣雨時,第二日,他會窩在家裡陪著她,給她帶上耳機聽音樂,抱著她,看著她睡著。每當她醒來後,又會埋怨他把她當成了小孩子。
他記得她最愛折磨她了,總是在凌晨把熟睡中的他喚醒,摸著肚子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那樣子活像是沒有人要的孩子,無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然後告訴他:「我餓了,我要喝粥。」然後,在每晚的凌晨,被當成免費勞役的他認命的繫上她給他買的海綿寶寶圍腰,進廚房給眸人熬皮蛋瘦肉粥去。
一切的一切,他都記得,他記得她的名字——蘇小北。
唇角微揚,那抹笑容溫柔的竟像是破曉時分的第一縷陽光。
當瑰洱塌進天使殿之時,和往常一樣,再一次看見他一個人對著那面冰冷的鏡子發呆傻笑。她身為夢天使,是神身邊七大熾天使之一。她有著崇高的身份,美麗的外貌。幾世的搭檔,幾世的友誼,她如此瞭解他。
她知道他是溫柔的,對每天界每一個天使都是溫和的,明明很輕柔的話語,但她分明能看出他眸中的疏遠。
她從來都知道,他真正的溫柔,只屬於一個人,只屬於鏡中那個時而可愛時而聰慧狡猾的絕美女子。
「庫勒,百加列大人讓我來看著你。」瑰洱站在大廳的中間,淡淡開口。
男子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嘴角的笑容隨即變得漫不驚心起來:「百加列大人是怕我跑了吧?」
瑰洱紫眸一掃,看向天使殿外瀰漫的一層淺藍透明幕布般的結界,略有擔憂的開口:「你上次私下凡間,被囚禁在此兩年時間。你與那名女子塵緣已了,放下吧,若是你此番再下凡間,恐怕……」
「瑰洱,你應該清楚我的為人,若我真想走,這天使殿又奈我何?百加列大人之所以讓你來看著我,是因為知道我對你下不去手吧?」
「庫勒,百加列大人是為你好。他身為天使長也有他的職責所在,我們天界之人,又怎會有凡情?你又何必苦苦執著。」
男子斂了斂眸子,神色有些闇然。「我只是,想,再見她一次,一次就好。」再抬頭時,眸中一片堅決。
回井,是通往人間的唯一通道,一百年來只會開啟兩次,上次還沒有和小北碰面便被發現,今日是最後一次。他知道,如若錯失今日,回井一關,那他便再無可能返之人間。
對不起,瑰洱。
手中法力凝聚,一道天藍色的火炎瞬時朝女子襲去。瑰耳暗叫不好,那是天火,若稍一碰觸,後果不堪設想。
側身一躲,瑰耳隨空一掃,一把通體碧綠的法仗出現在她面前,輕唸咒語。施展夢術。只要將他帶入夢中,錯過回井關閉的時辰,任務也算完成了。
就在她即將施展成功之時,空氣卻在一瞬間凍結,一切的事物都靜止了下來。
瑰耳心下一驚,庫勒是掌管時間的熾天使,他為了那個女子,竟然違抗天令,停止了時間。這可如何是好,他會受到審判的。動彈不得的瑰耳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庫勒強行衝破結界之門,飛了出去。
踏在雲端之上的男子彈了彈指間,定格的畫面頓時活動了起來,他立刻飛向回井,沒有絲毫猶豫的跳了下去。
在他跳下去的那一刻,回井迸發出了萬長光芒,片刻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翌宅
翌宅,是庭翌在冷星國夠置的一所宅子,因為接待使者的別館他住的並不是很習慣,何況,眼線太多,自己也不好掌控,索性自己購置了一所宅子,在他將二皇子接出皇宮的那一刻,因二皇子的病情,自己便在此停留了五日之久。
「可以告訴我,諾,為什麼會這樣嗎?」蘇小北看著他明滅不定的眸子,憂心忡忡的開口。他在這呆了一個時辰,她便在這看了一個時辰。他的臉色時好使壞,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一瞬間的靜默。
庭翌微微斂眸,轉過身看向她:「二皇子還有救嗎?」
蘇小北咬了咬唇,微微顫抖的手緊緊纂著裙擺,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恐慌:「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