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郡主走在長廊裡,腳步急促,她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得厲害,她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那只狐妖已經發現了什麼。
先前,周致遠和歐陽墨韻在桌下過招,導致餐桌碎裂,長平郡主把周致遠叫到外面,告誡他,如果他真的想留住陳詩偌,情緒就不要過於激動,以免節外生枝,因為那只狐妖好像對她有所懷疑了。
周致遠因此答應了讓歐陽墨韻參加進攻冰山。
長平郡主和周致遠都很擔心歐陽墨韻發現他們的計劃,讓長平郡主這一個月的辛苦付之東流,一切都功虧一簣。
長平郡主走到房門口,盡量平復心裡的緊張,伸手推開鏤空的雕花木門,她的心裡鬆了一下,裡面空無一人,進了房間,關上房門,拴好門閂,長平郡主打開進藥房暗道的機關,到藥房裡環視了一圈,裡面也是空無一人。
深吸了一口氣,長平郡主從藥房出來,她身後的牆壁自動合上,不留一絲痕跡。
長平郡主又匆匆返回餐廳。
餐廳裡,四人正在談笑風生,氣氛極其融洽,讓長平郡主感覺到剛才餐桌碎裂一事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歐陽墨韻對周致遠說著感謝的話,感謝他讓蘭草把大周皇朝的寶物送上雪山,助他平安度過天劫。
周致遠瞥了陳詩偌一眼,淺笑吟吟道,他這麼做都是為詩偌妹妹。
「娘,你去哪裡了?」陳詩偌轉頭看見長平郡主,她嫣然一笑。
「呃,娘去了那邊。」長平郡主用手指了指陳府茅房的方向,「魂靈瓶取過來了?」
「是的,已經交給紫琳了,哥哥讓她從現在開始一刻也不停地帶在身邊。」
「好。」長平郡主點點頭,坐到餐桌邊。
一家人繼續吃飯,因為多了紫琳懷孕這一樁喜事,所以,大家都很開心,紫琳也成了大家重點關注的對象,後面的話題基本上都圍繞著她和孩子。
晚餐過後,周致遠和紫琳回皇宮,歐陽墨韻也向長平郡主告辭。
陳詩偌送歐陽墨韻出府,月色中,這一對俊男靚女牽手的身影,讓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
長平郡主靜靜地站在大門內,看著周致遠和紫琳上了馬車,又看著陳詩偌和歐陽墨韻依依不捨地道別。
歐陽墨韻含情脈脈地看著陳詩偌,伸手輕撫著陳詩偌的如墨一般的髮絲,柔聲道:「你回去吧,你娘在後面看著呢!」
「再見,墨韻。」陳詩偌踮起腳尖,吻了一下歐陽墨韻的額頭,像個孩子一樣歡快地轉身跑開,擲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陳詩偌進門後,守門的家丁立即關上了大門。
歐陽墨韻看著那白色的身影在門縫中消失,他轉身飛向天空。
*
太上老君的仙宮內,晝夜通明,仙氣繚繞。
一頂碩大的煉丹爐擺在一方仙土中央,四個小仙童拿著扇子在爐門前扇風,盛放煉丹爐的仙土四面環水,一片碧波蕩漾。
這四面的水池雖然看上去不寬,卻是一道堅不可摧的結界,防止有人闖進煉丹場所來。
太上老君正坐在煉丹爐邊的椅子上打瞌睡,四個小仙童似乎是累了,也停下來歇息。
「快看。」一個仙童指著水面,其餘三人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
一道白影,踏波而行,他的衣擺迎風而舞,挺拔的身材彷彿毫無重量,飄然如仙,一飛數十米,中途只在足下清水上借力一點,便又一次飛身而起,宛如輕靈飛燕,轉眼之間人已經拔高數尺,輕而易舉地落定在正在打瞌睡的太上老君面前。
「老君,醒醒。」歐陽墨韻在太上老君的身邊坐了下來,用胳膊搗了搗他。
「墨韻,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又有什麼事情,難道算到我又有丹藥要出爐了,想來討一顆丹藥。」太上老君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道。
「是啊,想問你討一顆長生不老的仙丹。」歐陽墨韻星眸裡笑意盎然。
「不行,這樣違反天規。」太上老君的頭搖得像撥浪鼓,「玉帝嚴令,凡人沒有經過預定的劫難,不得長生不老。不管是誰吃了長生不老丹,最後玉帝都會怪罪到我的頭上,因為仙丹是從我這裡出去的。」
「老君,兄弟知道你難做,就不強人所難了。」歐陽墨韻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他很慎重地把紙包慢慢打開,遞到太上老君面前,道,「這次過來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到底是什麼藥物?」
太上老君看著歐陽墨韻手裡的紙,上面只有一點點白色的藥粉,近乎透明,他伸手接過,放到鼻子低下聞了聞,然後不屑一顧地道:「這是人間那些凡夫俗子的彫蟲小技,提不上檯面的小把戲。」
「到底是什麼藥?」歐陽墨韻急切地道。
太上老君故作姿態地拈了拈自己下巴的鬍鬚,半瞇著眼睛道:「墨韻,你先告訴我,你這藥粉是哪來的?」
歐陽墨韻如實相告,這是在他未來丈母娘的製藥房裡發現的,他擔心丈母娘會破壞他和陳詩偌的婚事。
「這就對了。」太上老君點點頭,幸災樂禍地道,「看來你這只狐妖不受丈母娘的待見啊,你未來丈母娘可能是想讓她的女兒愛上別的男人,因此配置了這種鍾情丸。」
「鍾情丸?」
「不錯,是鍾情丸。藥粉裡面加了一個男子的血,這藥已經是半成品了,再煉製一個月,應該就成了。」
「怪不得她給我和詩偌指定的婚期是在十一月初六,原來是在等她配置出鍾情丸。」歐陽墨韻恍然大悟。
「要解這藥也不難,你只需用功力把這裡面的血液逼出,然後再換上你自己的血就行了。」太上老君對歐陽墨韻擠了擠眼睛,道,「我保管那個人類小丫頭吃了她娘配置的藥以後比以前更愛你。」
「謝謝老君指點。」歐陽墨韻微微一笑,起身告辭。
*
接下來的幾天,周致遠和陳詩偌一直在準備進攻冰山。
柳無媚讓小雲鶴送信回來,她回復周致遠,她無法繪製出冰山上的機關草圖,因為除了冥寒宮的宮主孫御璟,沒有任何人知道機關的秘密。
周致遠和陳詩偌雖然很失望,但是她們依然沒有放棄進攻冰山的打算。
歐陽墨韻也參與了這一次進攻冰山的謀劃和籌備工作,眾獵妖師對這位身份神秘的絕色風華人物很是欽佩,特別是他對破解冰山機關提出的獨特見解,連周致遠都驚歎不已。
中途休息,陳詩偌和歐陽墨韻在皇宮的御花園裡閒逛,走在古樸別緻的彩石路面上,看御花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其古柏籐蘿,皆數百年物,將初冬的園景點綴得情趣盎然。
陳詩偌挽著歐陽墨韻的胳膊,一邊欣賞著美景,一邊誇讚道:「墨韻,你真的好有才,原來對機關設置也這麼有研究。」
「那是當然,以前朱山和雪山上的機關都是由我來親自佈置的,根本堅不可摧,無人可破。」歐陽墨韻英俊不凡的臉上頗有得意之色,可是在他說完之後,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凝結了,自嘲地歎息一聲。
兩千年前,陳雪帆使用美人計,從他那裡套取了朱山的機關圖,帶領著眾獵妖師攻打上朱山,讓整個狐族幾近滅亡。
「墨韻,你心裡是不是恨陳雪帆,雖然愛她,但也有那麼一絲絲的恨她?」陳詩偌似乎猜測到歐陽墨韻此時心裡在想什麼。
她在問這個問題時,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袖,來平復自己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不,我不恨她,我只愛她。是她縱身擋在天雷面前,讓我活了下來。我和她走到互相敵對的一面,都是命運弄人。」歐陽墨韻對陳詩偌淺淺一笑,接著道,「詩偌,我愛你。我們忘記兩千年前的不愉快,好好珍惜這一輩子吧!」
「好,我聽你的。」陳詩偌靠在歐陽墨韻的肩上,「我娘那邊的事情,你處理好了麼?」
「你放心吧,我已經處理好了。」歐陽墨韻緊握著陳詩偌的手,邪魅地道,「昨天,你娘在花園澆花時,我去換了她配置的藥物裡的血液。我要感謝未來丈母娘特地配藥,只是為了讓我的詩偌更愛我。」
陳詩偌看著歐陽墨韻妖邪的面容無語,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墨韻,可能是因為紫琳懷孕了,哥哥的臉上不知不覺地總是掛著一絲微笑,不知道他自己沒有感覺到,但是我卻看得很真切。」
「是啊,你哥哥是愛紫琳的,而且愛得很深,可能比愛你還要深。也許因為他們一千七百年前相伴了三百年,注定了這一世的緣分,只是你哥哥自己搞不清楚狀況而已。」歐陽墨韻感歎,「不過,我很羨慕周致遠,他已經搶在我前面做爹了。詩偌,我們也要個孩子吧!今晚我去你房裡。」
「不行。」陳詩偌大吃一驚,連忙搖頭道,「在大婚之前你不准再過來了,否則,我就不嫁給你。」
「詩偌,不用這麼過分……」
歐陽墨韻正在叫屈,突然,一道紫色驚雷從天空劈下,劈向太子府的方向。
「天雷,紫琳的天劫到了。」陳詩偌的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