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郡主和紫琳皆是一驚,慌亂得不堪言狀,長平郡主隻身擋在前面,紫琳在她背後匆匆地捲起一副畫。
「詩偌,你回來了。」長平郡主心虛地對女兒笑笑。
陳詩偌沒有吱聲,緊繃著臉,轉到長平郡主身後,伸手對紫琳道:「把畫給我。」
紫琳不動,雙手緊護著畫,求救似的看向長平郡主,輕聲道:「夫人……」
「詩偌,你馬上就要和你哥哥成親了,就不要再和這只狐妖有往來了。」長平郡主轉過身來苦口婆心地勸女兒。
「娘,這是我的事情,你們最起碼應該讓我知道吧!」陳詩偌一臉的不悅,冷凝著眉梢,轉頭看著紫琳,擲地有聲地道,「紫琳,我知道你對哥哥很忠心。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可以讓哥哥答應娶你,也可以讓他取消婚事。」
「小姐,給你。」紫琳聞言也不管長平郡主同不同意,立即把畫遞到了陳詩偌的面前。
陳詩偌莞爾而笑,這個丫頭對哥哥還真是癡情一片。
長平郡主歎息一聲,搖了搖頭,神色黯然。
看來女兒對兒子的感情還不如這個小丫頭來得真切。
難道真是強扭的瓜不甜!
陳詩偌展開畫卷,畫上是一個女孩子,站在一座橋上,微微仰頭看著前面的一高聳入雲的大山。
橋身上寫著三個字,奈何橋。
橋上的女子發黑如墨,冰肌玉骨,身得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微仰的臉精美剔透,平靜溫和的黑眸溢出無波無瀾的淡然,淡然中卻又隱藏著一絲刻骨的淒婉。
橋下是一朵朵白蓮,白蓮含苞欲放,綠葉盎然,河中一片美麗的景色,一株一株白蓮的花苞亭亭玉立,真是美不勝收。
邊上題字:奈 何 橋 下 的 蓮 花 ,見 證 了 誰 與 誰 的 兩 世 繁 華 ?致我最愛的陳雪帆。
陳詩偌心裡暗暗感歎,歐陽墨韻的畫真是栩栩如生,這畫上的女子跟她似乎有點相似,又有點微異,原來是她的前世陳雪帆。
「詩偌……」長平郡主擔憂地叫了女兒一聲。
陳詩偌沒有應聲,她兩眼緊盯著這副畫,彷彿見到畫上的河邊升起一片輕柔的霧靄,山巒漸漸地被塗抹上一層柔和的乳白色,白皚皚的霧色把女子和蓮花都渲染得朦朧而迷幻。
這副畫中必有玄機,居然像真實的境界一樣,畫裡的霧氣越來越濃!
歐陽墨韻肯定在畫上面施了法術,而且,處理得極為巧妙,不讓紫琳看破玄機。
「娘,我先回房了。」陳詩偌收起畫卷,滿腹心思,離開了長平郡主的房間。
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陳詩偌打開那副畫,再仔細看,畫上的女子已經從奈何橋上離開,只有一河面的蓮花亭亭玉立地站在水面上。
歐陽墨韻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詩偌不解,把畫平展在桌子上,蹙眉,悶悶不樂地坐在桌子邊,仔細端詳著這副畫。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眼睛一眨也不眨。
漸漸地,畫上面河邊的霧氣消散了,一朵朵蓮花競相開放,每開一朵,就會跳出一個字,浮現在陳詩偌的眼前,最後河面上所有的蓮花都盛開了。
所有的字飄浮在半空中,連起來就是一封信。
大體意思是說,要陳詩偌一定不要嫁給周致遠,即使和紫琳一起嫁進東宮,大婚當日千萬不可和周致遠圓房,他會在她大婚之後的第二天來帶她走。如果,大婚第二天,他沒有回來,那麼她就安份地跟著周致遠過日子,再也不要想他了。
在陳詩偌看完所有的字以後,這些字就立即消失不見了,桌子上的畫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一切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陳詩偌看著桌子上的畫發愣,她的心頭浮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幾天前,在鎖妖塔附近,歐陽墨韻還信誓旦旦地揚言絕對不會讓她嫁給周致遠,他肯定會在大婚的當天來大鬧一場。
現在,他卻又說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
當然,就算歐陽墨韻大婚當天找過來,陳詩偌也不會跟他走。
可是,現在他卻不來了,或者推遲一天,或者就永遠不來了。
陳詩偌知道自己在歐陽墨韻心中的份量,他把她看得很重,沒有什麼事情能排到她的前面,除非……
陳詩偌的內心一陣惶恐不安,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要來了麼?
陳詩偌打開房門,與迎面而來的長平郡主撞了個滿懷,差點兒把長平郡主撞倒,她一把扶住長平郡主,道:「娘,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說完,陳詩偌飛身直奔馬棚,挑了一匹好馬,立即出了陳府大門。
長平郡主想攔也攔不住,她嚇得大叫:「紫琳,紫琳,你快點兒把小姐追回來,她一定是去找那個狐妖了。」
紫琳施展輕功追出大門,抬手一柄利劍飛出,斬斷了一條馬腿。
陳詩偌的動作極其靈敏,她立即一個飛躍,在馬栽倒之前,從馬背上下來,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面。
「紫琳,你的膽子真是不小。」陳詩偌眉梢如雪,冷冷地道。
「小姐,不要去見那個狐妖。就算是紫琳求你了。」紫琳幾個箭步上前,走到陳詩偌的跟前,哀求道。
「紫琳,你以為憑你能攔得住我嗎?」陳詩偌緩緩拔出腰中的斬妖玄劍。
紫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苦苦哀求道:「小姐,狐族是世間最會魅惑人的物種,你若是去見那個狐妖,他必定會施展魅術魅惑你。到時候,只怕你會心智迷亂,與那狐妖私奔。」
陳詩偌蹙眉,她抬腳接住紫琳的腦袋,無奈地道:「紫琳,現在我的心智很正常,大腦很清醒,我也知道我愛的一直都是歐陽墨韻,因為我怕他為了這份愛而遭受天劫,才一再的拒絕他。現在,我想在嫁給別的男人之前再見一面自己心愛的男人,你也要阻攔嗎?」
紫琳緊緊地抱住陳詩偌的小腿,淚眼旺旺地看著她,道:「小姐,公子是那麼愛你,你不要去見別的男人,好不好?」
「紫琳,就算你今晚拼了性命把我留在府裡不出去,明天我出去執行任務時,你也一直跟著我嗎?」陳詩偌狠心甩開紫琳,道,「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愛的男人,可是我也一樣,我也有我自己心愛的男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這時,剛剛追到門口,扶住門框正在喘氣的長平郡主,聽到陳詩偌和紫琳的這番對話,她虛軟地癱倒在地上。
「夫人,你怎麼了?」守門的家丁連忙來扶她。
陳詩偌回頭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長平郡主,轉身回來,把她抱起,返回了陳府大門,快速地向長平郡主的房間走去。
紫琳搶在前面去開房間的門,陳詩偌進了房間,把長平郡主輕柔地放到床上。
長平郡主一把抓住陳詩偌的手,道:「詩偌,你不要去找那只狐妖,作為女人,走錯一步,就會抱憾終身。娘不希望你重蹈娘的覆轍。」
「娘,墨韻和皇上不一樣,他不像皇上那樣花心,處處留情。」陳詩偌一把抹開長平郡主的手,道,「娘,對不起,我愛墨韻,真的愛他,我現在一定要去見他一面,我一定要確認一件事情。」
然後,陳詩偌又轉身對紫琳道:「紫琳,我娘就交給你了,她可是你未來的婆婆。你替我,替哥哥好好照顧她。」
陳詩偌的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蹤影。
「夫人,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紫琳擔憂地看著長平郡主。
「紫琳,不要管我,你快點進宮去找致遠,告訴他,詩偌看了那個狐妖的畫,就像是著了魔一般地非要去找他。」長平郡主焦急地道。
紫琳點點頭,她喚了另外一個丫鬟來侍候長平郡主,然後,牽了一匹馬,出了陳府大門,駕馬直奔皇宮。
一匹馬飛馳在大路上,馬背上的女子一襲白衣,衣袂飄飄,姿容絕色,女子的神色冷清,柳眉花嬌,清冷中卻又有一絲內斂而不張揚的嫵媚。
大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好奇地看著這姿貌絕倫的女子。
陳詩偌駕馬一路飛奔,很快就到了戀詩閣的門口,她顧不得把馬拴在門口的大樹上,就急著進了戀詩閣的大門。
這些天來,生意清淡得很,戀詩閣的兩個夥計也不是很忙,但是,因為老闆從不拖欠工錢,所以,他們依然很樂意留在這裡。
看到陳詩偌進來,坐在凳子上發呆的兩個夥計立即站了起來,歡喜地道:「陳姑娘,你真的來了,老闆猜得沒有錯。只要你看到他的畫,你就一定會到戀詩閣來。」
「你們老闆呢?」陳詩偌心急火燎地問道。
現在,她一定要確認她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歐陽墨韻和天上許多的神仙都是好友,他們在一起稱兄道弟,因此,若是那位仙友洩露一點兒天機,告知他天劫的確切時間,讓他有所防備,也未嘗不可。
可是,他的天劫真的是在她的大婚之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