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雪能得到她自己的幸福,身為兒子的他,真的挺為她高興的。
「帆雪,我們休息吧!」衛亦舒對帆雪微微一笑,彎腰探身整理床上的被褥。
帆雪的臉色微微一紅,衛亦舒的言下之意就是他也睡這裡了,而且是和她一起睡,她的心忽然慌亂了起來。
衛亦舒把被子枕頭整理好,轉身對帆雪道:「我留在這裡方便照顧你,你不介意吧?」
「亦舒,我們本就是夫妻,無需避諱什麼,而且你又是為了照顧我,何須此言呢?」帆雪心如鹿撞,卻又有止不住的甜蜜直往上泛。
帆雪已經兩千多年沒有見過孫億友了,今日再見,轉世後的他更是多了一份風華和內斂,那耀眼的光華深深地吸引著她。
她再一次地體會到了那種如初戀般的甜蜜的感覺。
帆雪在衛亦舒的注視下脫下外衣,然後躺到床上,衛亦舒替她蓋好被子,坐在床邊,但是,他似乎還沒有寬衣解帶的意思。
衛亦舒看到帆雪略帶疑問的眼光,他伸手撫摸著帆雪白皙的臉龐,那吹彈可破的肌膚觸感極好,滑如凝脂,他柔聲道:「你先睡吧,我想仔細地看看你。畢竟,兩千多年前的那一世記憶在我心中已經有點模糊了。我只記得有一個叫帆雪的蛇妖住在我的心裡,想到她,我的心裡會痛。」
帆雪嬌艷的臉龐上蕩起幸福的微笑,滿足地閉上眼睛,有他這一句話,她經歷的所有苦難都值得了。
衛亦舒俯身,輕聲道:「帆雪,你先睡一會兒,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就需要多休息。」
說完,他溫柔地吻上帆雪的唇,輾轉輕壓,動作極其輕柔,彷彿在吮吸草葉上甜美的清晨甘露。
衛亦舒在唇上施了法,帆雪很快就入睡了,她的臉上掛著恬靜又安然的笑容。
衛亦舒把她肩頭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然後放下床前的幔帳,走到書桌前,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淡然地道:「狐王,請進了。」
他這國舅府今晚可真是熱鬧,先是來了冥寒宮主,後又來了九尾神狐。
一陣風起,窗子開了,一襲白色的身影閃了進來,他白衣勝雪,姿容如仙,在月光下,美好得如畫卷中走出來的人物。
他是狐王歐陽墨韻。
「真看不出原來衛國舅是這麼感性的人,對你的紅顏知己可真是溫柔備至啊!」歐陽墨韻戲謔地看著衛亦舒。
「對於我心愛的女人,我當然要盡我的全力讓她開心。」衛亦舒略帶責備地道,「當初我讓你帶詩偌丫頭上雪山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裡認可了你和她的感情,可是你怎麼又把事情搞到這一步,居然要各自婚嫁了。」
「這是她的意思。」歐陽墨韻無奈一笑,表情晦澀,劍眉像是打了結一般,夾帶著無數的無奈和疼痛,怎麼都不能撫平的傷痛。
「歐陽墨韻,你應該回去清理一下門戶了,剛才我們的談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吧?知道你將要娶的那隻母狐狸是如此的惡毒,你現在是什麼感受呢?」衛亦舒頗有一些看好戲的神色,觀察著歐陽墨韻的反應。
「我的心裡很難過,真的對她很失望。」歐陽墨韻的眸中呈現出一股痛苦之色。
歐陽墨韻是真的難過,雖然早就有一些猜測,這一切可能都是娉婷做的,但是,當這一切變成真實時,他的心裡還是難以接受。
曾經有多少次,他希望他的推測是錯的。
娉婷不但是前狐王的女兒,更可以算是他的青梅竹馬,即使他對她沒有愛情,也有一種勝過親情和友情的感情。
不管她做錯了什麼,他都不忍心責備她,懲罰她。
而她傷害的卻卻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他該如何對待娉婷?
「那麼,你半個月後的婚禮還照常舉行嗎?」衛亦舒面色又恢復了一貫的清潤和溫和。
「當然照常舉行,請帖都已經發了,到時候各狐族族長都會到場恭賀。」歐陽墨韻的聲音裡似乎夾帶著萬般的無奈。
「你這樣做,詩偌該有多傷心?」衛亦舒氣憤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詩偌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我當然捨不得她傷心,我娶娉婷有我的目的,我最終的目的還是想和詩偌白頭到老。」
衛亦舒涼涼的瞥了歐陽墨韻一眼,既然他說捨不得陳詩偌傷心,相信他必定會有所行動,畢竟他是九尾神狐,狐界之王,如果連他自己心愛的女人也守不住,那麼他也不配做這個被人類史書稱讚不已的狐王了。
不過,如果歐陽墨韻想享齊人之福,恐怕他的算盤是打錯了,陳詩偌肯定會扒了他的狐狸皮做件皮衣,然後天天把它穿在身上。
「歐陽墨韻,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衛亦舒問到了正題,他料定了歐陽墨韻今天必定有求於他。
「我兩千年前喝了孟婆湯所以失憶了,我到地府去找過閻羅王,他說人間有一個天生雙瞳的衛亦舒配出了孟婆湯的解藥,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你不是因為度天劫,遭遇天雷才會失憶的麼,怎麼又成了喝孟婆湯失憶的呢?」衛亦舒不解地看著歐陽墨韻。
「唉,真是一言難盡……」歐陽墨韻眸光有些神散,他幽幽地道,「有人告訴我,陳雪帆是為我擋下最後一道天雷被劈死的,她的魂魄中有一魂兩魄被我們狐族奪得。我和娉婷做了一個交易,讓陳雪帆的魂魄讓她的人類未婚夫帶走,但是我喝孟婆湯徹底忘卻與她的這段愛恨情仇。」
「雪帆是為你死的?」衛亦舒極度震驚,「怪不得那時候關於陳雪帆之死,民間謠言種種,但是二皇子殿下卻隻字不提。」
「詩偌那丫頭說她已經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她記得是我殺了她,所以她絕對不會嫁給我這個殺她前世的仇人。我真是拿她沒有辦法,唯有也恢復自己的記憶,才能去揭穿這個丫頭善意的謊言。」
「看來詩偌是怕你再遭遇天雷,她這麼做也是因為愛你。」衛亦舒說完,他的心裡忽然一陣揪心地痛,眸光轉向幔帳方向。
幔帳後面的帆雪此刻正在熟睡,而且她的臉上肯定掛著滿足甜蜜的笑容。
她在感情方面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女人,他只要對她展現稍許溫柔,她立即就幸福得好像是掉進了蜜罐裡。
兩千年前,當她遭遇天劫時,她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那個時候,她的心裡有沒有恨他?
今天,他決定牽起她的手,從此不放開,到底是對還是錯?
歐陽墨韻順著衛亦舒的目光向幔帳看去,他知道幔帳後面床上躺的是蛇族公主,忽然感歎道:「如果詩偌像你這樣有勇氣面對自己真實的感情就好了,她恢復了陳雪帆的記憶以後就一直在逃避。」
衛亦舒淡淡一笑,拿出一瓶藥水,遞給歐陽墨韻道:「給你,這是孟婆湯的解藥。你可知道,這種藥每被人服用一次,我的壽命就會折損幾天,因為,這是逆天行事。」
「衛國舅,我和別人的情況不同,我沒有投胎轉世過,所以不會減你的陽壽。」歐陽墨韻接過瓶子,一飲而盡,感激地道,「不過你的恩情我記下了。」
「我是看在詩偌的面子上才給你這瓶孟婆湯解藥的,否則,就憑你重傷帆雪這一件事情,我剛才就應該拿一瓶毒藥給你。」衛亦舒說完,伸手做了個請客出門的姿勢,「我要休息了,你請回吧!」
「謝謝。」歐陽墨韻說完,再次躍身從窗子飛了出去。
他知道,衛亦舒跟他並沒有多少交情,當初他從地府出來,決定來找衛亦舒時,就是算準了衛亦舒為了陳詩偌必定會給他孟婆湯解藥。
出了國舅府,歐陽墨韻的記憶一下子湧出,他險些承受不住。
雖然,他已經知道陳詩偌的前世陳雪帆曾經和他相愛,最後為他而死,然而,當所有的記憶復甦,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最揪心的一幕,他還是承受不住這份傷痛。
陳雪帆在最後一道紫色驚雷劈下的時候,她飛身上前迎上天雷,瞬間魂飛魄散。
歐陽墨韻根本沒有想到陳雪帆會飛身擋在他的前面,她長髮飄飛,白衣勝雪,清麗的臉龐中透出幾分聖潔,她看著歐陽墨韻,眸光裡漾起一片笑意。
歐陽墨韻當時徹底的懵了,只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她,只抓下她頭上的一支寶藍點翠朱釵,而她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那一刻,他木然了,感覺自己失去了整個世界。
雪山的王宮裡,燈火通明,巍峨的宮苑在燈火下顯得富麗堂皇。
歐陽墨韻飛速上山,飄飛在蔥鬱的樹林裡,他知道,他今天下午下山,若是不當天回去,娉婷定是要擔心得徹夜不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