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的話向來是一言九鼎,堂堂狐界之王難道還會戲弄你這個階下囚不成?」歐陽墨韻冷冷一笑,優雅的轉身,一邊向外面走,一邊道,「本王只是念在先王的恩情,想給娉婷一條出路,倘若你不願意做這個交易,就當本王什麼都沒有講。」
朱振低頭沉思,山洞裡萬籟俱寂 ,只有歐陽墨韻離開的腳步聲簌簌作響,一聲一聲踩在朱振的心頭。
歐陽墨韻的條件實在太誘人,不管是不是陷阱,為了娉婷公主,朱振都不想拒絕這個交易。
反正他已經一無所有,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他只是怕歐陽墨韻知道自己是因為喝了地府的孟婆湯才失憶,一怒之下反悔,不履行諾言。
眼看歐陽墨韻就要消失在洞口,朱振大叫:「歐陽墨韻,我答應你,我和你做這個交易。」
歐陽墨韻驟然止步,轉身,目光炯炯地盯著朱振,沉聲道:「算你識相。」
「但是,歐陽墨韻,我要你對天發誓,你知道兩千年前的真相以後,一定要履行承諾,不可以反悔。」朱振仍然不敢相信歐陽墨韻。
歐陽墨韻舉起右手,對天起誓:「本王歐陽墨韻請老天作證,在本王知道兩千年前發生的事情真相後,一定履行對朱振的承諾,若違此言,定會永生永世不能和本王心愛的女人在一起。」
朱振終於相信了,歐陽墨韻拿他心愛的女人來發誓,也許對歐陽墨韻來說,沒有比這更重的誓言了。
「朱振,現在你可以說了吧,陳雪帆是怎麼死的?」
「當年你對陳雪帆動了真情,招致天劫,在人類的獵妖師圍剿朱山的時候,你恰好遭遇天劫,前面九道天雷已經讓你傷痕纍纍,最後一道天雷劈下來的時候,陳雪帆替你擋下了,她被天雷劈得魂飛魄散。」
「詩偌……」歐陽墨韻的心裡一陣疼痛。
這個丫頭,她還那麼絕情地對他講,她恢復了陳雪帆的記憶,記得是他殺了她,所以她絕對不會嫁給殺害她前世的男人。
歐陽墨韻知道,她每一個謊言都是為了維護他,她那麼絕情地要分手,只是怕他再招致天劫,再遭遇天雷。
這個傻丫頭,她難道不知道嗎?對他來說,失去她,比遭遇天雷更痛苦。
「那麼為什麼我的鮮血能讓她魂魄規整,你們到底對我們做了什麼?」歐陽墨韻冷冷地看著朱振。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朱振搖了搖頭,繼續講道,「當年,陳雪帆的魂魄被天雷劈散,她的人類未婚夫搶了一魂三魄,我們狐族也搶了一魂三魄,其餘的一魂一魄卻莫名地失蹤了。人類的獵妖師搜遍了整個朱山也沒有找到。那時候,你要我們狐族交出陳雪帆的一魂三魄,讓他的人類未婚夫帶走,我們也照做了。至於血咒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
歐陽墨韻目光犀利地審視著朱振的眼睛,他判定朱振應該沒有撒謊,他臉色陰鷙地道:「你們都恨陳雪帆入骨,怎麼可能輕易輕易地答應把她的一魂三魄交出來?」
「是呀,我們當然不會輕易答應,我們和你做了一個交易,只要你喝了娉婷公主從地府帶回來的孟婆湯,我們就把陳雪帆的一魂三魄交給她的人類未婚夫。」
「哈……」歐陽墨韻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慄,他咬牙道,「娉婷還真是有心了,居然從孟婆那裡要來了孟婆湯,本王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卻獨獨記得她,她必定是在孟婆湯裡滴加了她自己的鮮血了。」
「讓你喝孟婆湯是整個狐族的意思,並非娉婷公主一人所為,再說,那時候,你也別無選擇,不是嗎?」朱振淒然一笑,道,「就像我此刻也別無選擇,為了娉婷公主,我只有同意跟你做這個交易。」
「朱振,看不出你這麼癡情。」歐陽墨韻冷冷說完,轉身拂袖而去,「你在這裡等著吧,半個月後,我會親自來解了你身上的繩索。」
*
陳詩偌躺在周致遠的床上,渾身無力,心裡煩躁不安,輾轉反側,不能入睡,臉色卻又顯得蒼白不堪。
周致遠看著陳詩偌這個樣子很是心疼,於是施法讓她入睡,從他掌心溢出淡淡的銀色光芒,傾灑在她的身上,她終於慢慢地安靜下來,發出均勻的呼吸,入睡了。
周致遠一直坐在床邊,看著陳詩偌那張清麗逼人的美麗臉龐,一動不動,她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他沒有想到,歐陽墨韻即將要成親的消息,對陳詩偌的打擊這麼大。
他真的很嫉妒那隻狐狸,上一世,陳雪帆為那隻狐狸付出了生命,這一世,那隻狐狸依然霸佔著陳詩偌的心房。
即使是他施法讓她睡著了,可是她的眉頭依舊緊蹙,眼角眉梢寫滿了惆悵和傷感。
陳詩偌醒來的時候,月亮已經和太陽換了班,明淨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傾灑,清光流瀉,意蘊寧融。
睡了一會兒,感覺好多了,整個身子已經沒有了那種由心臟蔓延到全身的疼痛和窒息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詩偌,你醒了。」周致遠微笑地看著她,他清潤的臉龐英氣逼人。
「嗯。「陳詩偌坐了起來,雖然一睜開眼睛,她的大腦中想的依舊是歐陽墨韻即將和娉婷公主成婚,但是現在的心緒已經和剛才不一樣了。
她想通了,她應該祝福歐陽墨韻,希望他和娉婷公主能幸福。
如果人妖不能相戀,她注定不能和歐陽墨韻在一起,但是卻又不希望他愛上別的任何女人,那麼就是她太自私了。
她不能這麼自私。
而且,她自己還有一個未婚夫,前世她已經虧欠周致遠了,今世她不能再辜負他。
雖然她愛的是歐陽墨韻,可是,她對周致遠同樣有一份情,這份情雖然不是愛情,但是,足以是陳詩偌接受皇上的賜婚嫁給周致遠的理由。
「哥哥,我肚子餓了,想吃東西。」陳詩偌用略帶撒嬌的口氣對周致遠道。
「好,我現在就讓人吩咐廚房準備飯菜。」周致遠有些欣喜若狂,瑩瑩黑眸流轉著喜悅的神色,他轉身,快步向前,打開房門,讓站在門外侍候的紫琳去吩咐御膳房給他們兄妹做幾個菜過來。
自從陳詩偌知道他們不是親兄妹以後,她就一直刻意地和他保持著距離,一言一行都彬彬有禮,兄妹之間偶然的玩笑,無意間的親密舉動,陳詩偌都刻意避免。
像現在這般帶著一絲撒嬌的口氣對著周致遠說話,最近還是第一次。
他們之間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般親密無間。
陳詩偌俏麗的面容上微微呈現一悵然的笑容,看著周致遠快樂得跟一個孩子似的表情,她的心裡忽然湧上一絲愧疚。
宮廷御廚的效率向來很高,不一會兒,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就被紫琳端了過來,香氣四溢,滿屋飄香。
紫琳一邊把飯菜往桌上擺,一邊關切地道:「小姐,你今天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是早上和妖精過招,受傷了嗎?」
「沒有,我只是累了。」陳詩偌淺笑,「你看我睡了一覺不是好多了嗎?」
陳詩偌確實是受傷了,這是說不出口的心傷,紫琳這個丫頭怎麼會懂?
不過陳詩偌真的是很餓了,紫琳剛把飯菜擺好,她就拿起筷子,一陣風捲殘雲,在最短的時間,最大量的把桌子上的飯菜消滅了大半。
周致遠和紫琳目瞪口呆地看著陳詩偌,被她的吃相嚇著了。
陳詩偌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目光的異常,抬頭,嚥下嘴裡的一口飯,問道:「你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紫琳,你吃飯了嗎?」
「小姐,我已經和別的宮女一起吃過晚飯了,只是主人他一直守著你,還沒有吃飯。」紫琳關切地看向周致遠。
周致遠自從拿起筷子後還沒有吃一口,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陳詩偌,看她的吃相就知道她中午肯定沒有吃午飯。
不過,這個丫頭受了打擊以後,調整恢復得也快,現在又立即有這麼好的胃口了。
「哥哥,你吃飯啊!看我就能看飽了嗎?」陳詩偌咂了咂嘴。
「難道你不知道,你對哥哥來說是秀色可餐麼?」周致遠百年難遇地說了一句稍帶曖昧的玩笑話。
「蘭草呢?」陳詩偌終於想起這些天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她身後的蘭草。
「我讓他回去告訴娘,你在我這裡,要娘不要擔心。」周致遠的眼眸裡皆是訝異,「詩偌,你這是關心蘭草麼?蘭草要是知道你記掛著他,他應該很開心吧!」
門外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紫琳開門,門外的人稟報道:「太子爺,衛亦舒國舅求見。」
「讓他在大廳等一下,本殿下馬上就來。」周致遠微微一笑,又轉頭對陳詩偌道,「詩偌,你看,衛亦舒的消息很靈通麼,他已經知道蛇公主在我這裡,趕過來向我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