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聽了眾人的話,全身瑟瑟發抖,連小耳朵都微微顫動,它的頭緊緊地埋在陳詩偌的懷裡,拚命地向前鑽,似乎是要躲避身後這些想要至它於死地的人。
陳詩偌輕輕撫摸著小狐狸的後背,像是要撫平它心中的恐懼,輕聲道:「小白,別怕,姐姐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然後,她抬眸,定定地看向前面這群人,道:「各位大哥,它只是一隻沒有法力的普通狐狸,真正害人的是那些有法力的妖物,你們這樣不是在濫殺無辜嗎?」
「姑娘,殘害幼女的是狐妖,它是狐狸,它們是一個種族的畜生,沒有什麼區別。」
「是呀,狐狸都不是好東西。」
「殺了它,殺了這個小畜生。」
眾人的情緒激動,彷彿挖食幼女心臟的就是這隻小狐狸。
蘭草搖了搖頭,挑眉,手臂環上陳詩偌的腰身,淡淡地對她道:「詩偌,無需跟這些愚民多費口舌,我們走。」
說完,他帶著陳詩偌騰空飛了起來。
眾人大驚,抬頭仰望著他們。
蘭草和陳詩偌都是一襲白衣,衣帶隨風飄舞,如瀑一樣的青絲在空中飛舞著。
一碧如洗的藍天下,一對美得如畫中人的男女,女子手裡抱著一隻銀白色的小狐狸,他們與身後藍天白雲的景色融於一體,飄逸得像是神仙般的人物。
究竟是仙還是妖?
下面的人,膽子大一點兒的站在原地不動,仰頭癡看著他們,膽子小的立即丟下手裡的棍棒,嚇得飛跑。
清風拂面,陳詩偌感受到一種如風般灑脫的感覺從身體裡溢出,心中的煩惱和鬱悶都暫時的拋開了。
她低頭俯視著下面的人群和街道兩邊的建築物,頗有一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陳詩偌抬眼看向蘭草,笑道:「蘭草,這是在人類的地盤,我們突然飛起來,嚇到百姓了,他們肯定是以為遇到了妖怪。」
「我本來就是妖怪,他們這樣想也沒有什麼。」蘭草清雅俊美的臉龐浮起一絲笑容,轉頭對陳詩偌道,「詩偌,現在去哪裡?」
「當然是回陳府,我想哥哥了。」陳詩偌立即答道。
「我也想主人了。」蘭草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惆悵和濃濃的思念。
蘭草帶著陳詩偌飛到陳府上空,然後平穩落地,院子裡的下人們先是嚇了一跳,看到是陳詩偌立即歡呼雀躍了起來。
「大小姐回來了……」
一個丫頭歡喜地進屋去通報主子,陳詩偌原以為是她是去通報陳致遠,卻不了出來的是長平郡主。
長平郡主回府了。
因為和水晶球意識溝通過,現在陳詩偌恢復了所有的記憶,兩千年前的記憶以及陳詩偌原本十八年的記憶全部恢復。
所以,現在她對長平郡主的感情很深,這是養了她十八年的母親。
「娘,你回來了。」陳詩偌放下狐狸,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跑到長平郡主跟前,撒嬌地抓住她的手臂。
「詩偌,我的孩子,你終於回來了,衛國舅說你被狐妖帶走了,真是把娘給愁死了。」長平郡主看到陳詩偌激動地把她抱在懷裡。
母女二人多日不見,都很激動,長平郡主拉著陳詩偌的手進了屋子,坐下,互相傾訴了一會兒平日裡的想念之情。
長平郡主對陳詩偌一番噓寒問暖之後,指著陳詩偌身後清雅俊逸的蘭草問道:「詩偌,這位公子是誰?」
「他不是人,只是一株蘭草。哥哥前世是他的主人,他是跟我回來找哥哥的。」
「夫人吉祥。」蘭草躬身對長平郡主行禮。
「免禮。」長平郡主的神色一變,眼眸裡原本的歡欣黯淡了下來,提到陳致遠,她的內心微微苦澀。
陳詩偌轉頭張望了一下四周,不見陳致遠的身影,問道,「娘,哥哥到外地去擒妖回京了吧?」
長平郡主淡淡地道:「詩偌,你放心吧,你哥哥已經回京了。」
「我好想哥哥,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哥哥為什麼還不回來?」陳詩偌一副心急如火的模樣。
她是真的很想見到陳致遠,她想瞭解一下這兩天妖精挖食幼女心臟的詳細情況。
長平郡主忽然低聲抽泣起來,她雙肩聳動,哽咽地道:「詩偌,你哥哥再不會回陳府來住了,你不要等他了。」
「怎麼了?娘,哥哥為什麼不回來?」陳詩偌連忙掏出手絹為長平郡主擦眼淚。
長平郡主慢慢地止住抽泣,向陳詩偌道出原委,陳詩偌這才知道,她在雪山住了三天,大周皇朝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斗轉星移的變化。
原四皇子周御璟是冥寒宮主,皇上廢了他的靖王封號,他已經和皇上脫離了父子關係,在冥寒宮獨自稱王。
陳致遠和皇上父子相認,他認祖歸宗改名為周致遠,被皇上冊封為太子。
最讓人震驚的是皇上已經交出自己的大權,由太子監國,所有朝政大事皆由太子來處理。
長平郡主縱然有萬般不捨,但是現在這般狀況,為了國家,為了百姓,她還是放手讓兒子走了。
「原來哥哥才是真正的皇子。」陳詩偌訝異萬分,她定定地看著長平郡主,「娘,那麼皇上就是你的舊情人了。」
長平郡主面色一紅,呈現一絲羞色,她瞪了陳詩偌一眼,訓斥道:「小孩子不要胡亂猜想大人的事情。」
陳詩偌做了個鬼臉,伸了伸舌頭。
「詩偌,娘知道你們兄妹感情好,你若是想哥哥了,你明天可以進宮去看他。」
陳詩偌點了點頭,現在天色已晚,也只有明天去找哥哥了。
一個丫鬟來請主子們過去吃飯,陳詩偌扶著長平郡主向餐廳走去,她招呼蘭草跟在後面。
長平郡主瞥了一眼蘭草,這個孩子氣質若幽蘭出谷,真是一個風雅到骨子裡的少年,可惜不是個人,而是個妖。
吃完晚飯,陳詩偌讓丫鬟給蘭草安排了一間客房,然後又把小白狐狸抱到她的房間,囑咐小傢伙先在這裡休息,然後她又折回來陪長平郡主。
夜幕初垂,明月東昇,星空燦爛。
陳詩偌陪著長平郡主回房,坐在床邊陪著長平郡主說了一會兒話,一直到長平郡主入睡,她吹滅了蠟燭,關上房門,然後一個人獨自走到院子裡。
月朗星疏燦爛,假山流水靜寧,璀璨蒼穹勾勒出一幅巨大的自然美景。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今日雖月圓,人卻寂寞。
她不知道墨韻此刻在幹什麼,有沒有想她?
陳雪帆看著天上美麗的星辰微笑,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謨,她愛歐陽墨韻,但是不一定要與他日日相守,她會在暗中守護著他。
「詩偌,你是不是在想歐陽墨韻那只公狐狸?你不是說和他結束了嗎?我還以為主人的機會來了呢,原來你還是對那隻狐狸戀戀不忘。」蘭草看著陳詩偌寂寥的背影,不悅地道。
在蘭草的眼裡,陳詩偌修長窈窕的背影此刻看上去是那麼的落寞和孤寂。
陳詩偌回過頭來,對蘭草淡淡一笑,道:「你是一株蘭草,又不分雌雄,你自然不懂這種感覺。想把一個人從自己的心裡移除,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確實是不懂。」蘭草歎息,抬眸看向夜空中璀璨星辰,輕聲道,「兩千年前,主人的父皇答應他,只要他能平息狐妖之害,在群臣和眾皇子中樹立威信,就立他為太子。可是陳雪帆死後他心灰意冷,出家為僧,只是囑咐我好生看守她的魂魄。我根本就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夜色如水,月朗星疏,輕風徐來,吹起陳詩偌的髮絲。
她無語,兩千年前哥哥為什麼要那麼癡?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情」之一字自是世間最難懂,最難解釋清楚的一個字了。
「太子殿下駕到……」一道洪亮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更顯響亮。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陳府的下人們全部跪倒在地迎接大周皇朝的太子殿下,這位曾經是陳府公子的太子殿下。
「都免禮,全部起來吧!」周致遠的身後跟著英姿颯爽的紫琳,他看都不看一眼地上跪著的眾人,直接熟門熟路地向後院走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周致遠此刻就是這番心情,陳詩偌被狐妖帶到雪山去療傷,一去三天,在周致遠的心中仿若過了近十年。
剛才在宮中聽人報告,有百姓在街上遇到兩個會飛的妖怪,一男一女,長得都是姿貌絕倫,他們搶走了百姓正在追殺的狐狸,然後騰空飛走了。
周致遠立即就猜測到是蘭草和陳詩偌回來了,他立即往陳府趕來。
院子裡,陳詩偌聽到那一聲太子殿下駕到的通報,微微一怔,哥哥周致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