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墨韻抬眸,看了一眼光芒萬丈、璀璨耀眼的水晶球,然後飛身而起,懸浮著坐在半空中,閉上眼睛,開始用他的意識和水晶球溝通。
陳詩偌一躍而起,她亦懸浮在半空中,背對歐陽墨韻而坐,然後閉上眼睛。
一陣微風拂過,背靠著背的一對情侶衣袂飄飄,超凡脫俗。
水晶球的靈性和他們的意識相交,兩千年前的一幕一幕呈現在他們眼前,讓他們差點兒承受不住。
兩千年前,許多狐妖挖食幼女心臟來提升他們自己的法力,所以人類見到狐狸就打,無論它們是狐妖,還是沒有任何法力的普通狐狸。
雪狐族有一隻小狐狸失蹤了兩天,身為雪狐族族長的歐陽墨韻親自下山尋找,他擔心那個孩子會出事。
雖然歐陽墨韻禁止雪狐族的狐狸學赤狐族的修練方式,雪狐族的狐狸也基本上恪守他定的規矩,但是人類是不分這些的。
朱山腳下的明湖邊,輕花遍地,綠草如茵,柳絲輕拂。
歐陽墨韻見到了一身白衣,清純美麗的陳雪帆。
當時,她正在為受傷的一隻雪狐包紮,那充滿愛意的模樣深深地打動了歐陽墨韻的心。
「你好,我叫歐陽墨韻。」歐陽墨韻走到陳雪帆的身邊,他的眼眸緊盯著包著紗布的小雪狐。
陳詩偌抬眸,嫣然一笑,略帶羞澀地道:「你好,我叫陳雪帆。」
「陳姑娘,平常的百姓見到狐狸就打,你為什麼要救這隻小狐狸呢?」
「普通百姓們分不清楚狐狸的種類,但是我知道,在害人的狐狸中,從來沒有一隻是雪狐,所以我救這隻小雪狐。」陳詩偌伸手撫摸著白色的小雪狐,歎息道,「可憐的小狐狸,我看到它時,它已經被人打得渾身是血了。」
「姑娘真有愛心。」歐陽墨韻有些感動。
「世間萬物,任何的一草一木,它們的生命都值得尊重,更何況還是這麼可愛的一隻小狐狸。」陳雪帆微微一笑,抬頭看著歐陽墨韻,「公子,你幫我送這隻小狐狸回家好嗎?」
「好。」歐陽墨韻從陳雪帆的手裡接過小雪狐。
就這樣,他們兩個人在明湖邊相識了,而且那天聊天聊到了很晚才離開。
那一天,明淨的湖水晃動著綠色的朱山和天上藍天白雲的倒影,美得就像仙境一樣。
歐陽墨韻感覺陳雪帆就像是仙境中的仙女,美得讓他挪不開眼,卻又感覺一直這樣盯著她看是褻瀆了她。
陳雪帆告訴歐陽墨韻,她自幼喪失父母,從小就和哥哥相依為命。
她的哥哥是獵妖師,前不久在一次獵妖行動中喪生,所以現在她就是一個人孤苦無依地生活著。
歐陽墨韻聽了她的故事,很是心疼她,於是他施法在離明湖不遠出幻化出一座大宅子,把她帶了回去,並且謊稱這就是他的家。
他對她隱瞞了他是狐妖的身份,他怕嚇著她。
後來的一段時間,歐陽墨韻就住在那座大宅子裡,大宅子裡的下人都是他們雪狐族的小狐妖。
陳雪帆起初是那大宅子裡的客人,後來慢慢地被大家尊奉為女主人。
每天陳詩偌和歐陽墨韻一起吟詩作畫,彈琴跳舞,討論詩詞,討論音律。
有時候,陳詩偌也纏著歐陽墨韻施展法術,變出一些花樣來。
她說她也想學法術,她好羨慕那些法術高深的人。
歐陽墨韻為了哄陳雪帆開心,常常施展出一些狐界不多見的法術,他甚至教了她狐界的魅術。
有時候歐陽墨韻面對著陳雪帆清純聖潔的面容會感到有些內疚,他欺騙了她,他是狐妖,但是他卻沒有告訴她實情。
狐界中有幾個兄弟知道歐陽墨韻愛上了一個凡人,他們都曾經勸阻過歐陽墨韻,如果再不和這個女人分手,恐怕天劫就要來了。
那幾個月,可以說是歐陽墨韻五千年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他快樂得不在乎天劫,快樂得願意為陳雪帆做任何事情。
在歐陽墨韻的眼中,陳雪帆是恬靜的,美麗的,聖潔的,高貴的,典雅的,超越任何母狐狸的。
然而在天劫來之前,卻先迎來了狐族萬年不遇的劫難。
歐陽墨韻先前一直以為,他和陳雪帆是一見鍾情,直到有一天,他才明白一切都只是一個陰謀。
那天,陳雪帆一時興起跟著下人出去買菜,久久未歸。
歐陽墨韻在家裡來回徘徊,很是擔心,一種不詳的感覺慢慢地爬上他的心頭,他決定出去找陳雪帆。
未出宅子的大門,他接到一個狐妖匆匆來報信,王上有難,速回朱山。
那個時候,各狐族都住在朱山,直到歐陽墨韻接任為王以後,他才讓每一族分居一個山頭,只為避免再出現被敵人一舉殲滅整個狐界的情況。
歐陽墨韻很是為難,一邊是心上人,一邊是王上,他稍一猶豫還是立即回了朱山。
朱山上,一片混戰,眾獵妖師和狐妖大打出手。
歐陽墨韻很是震驚,朱山腳下機關重重疊疊,經過那些機關,這些人類的獵妖師是根本不可能活著上山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歐陽墨韻一路殺到了王上的宮殿時,他終於明瞭了一切。
狐王和娉婷公主二人聯手都敵不過一個人類的獵妖師女人。
那個女子十七八歲的年齡,有著淡雅如仙的氣質,白衣勝雪,飄逸如仙,清冷雙眸,一絲淺然。
她的斬妖玄劍揮舞得滴水不漏,拉出一道道強悍的劍氣,娉婷和她的父親聯手卻節節敗退。
歐陽墨韻頓時感覺到自己彷彿掉進了冰窟裡,原來陳雪帆是獵妖師。
他一直在為自己騙了她而內疚,卻不料他自己才是真正被騙的那一個。
陳雪帆又是一劍,這是她的致命招式,九劍白梅花。
顆顆晶瑩剔透的梅花瓣漂浮在朱山的上空,一個又一個的狐妖倒下,娉婷和狐王眼看就要命不保以,歐陽墨韻縱身躍到了他們前面。
「陳雪帆,你可真會演戲,我被你騙的很慘。」歐陽墨韻失望看著陳雪帆絕美的臉龐,他此刻淡淡的語調,波瀾不驚,卻又隱隱的夾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
陳雪帆見到歐陽墨韻,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斬妖玄劍,取消了九劍白梅花的殘餘威力。
「墨韻,你讓開,這兩隻赤狐是挖食幼女心臟的罪魁禍首,我必須殺了他們。」陳雪帆的眉梢冷冽如雪。
此刻的陳雪帆與往日判若兩人。
往日,她在歐陽墨韻的懷裡乖巧地撒嬌,纏著他,要他給她講朱山上機關玄機,要他教她法術。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
她長著一張單純無害的面孔,可是卻是那麼有心計的一個女孩子。
「雪帆,你愛過我嗎?」歐陽墨韻的臉上微微出現痛苦之色,他的語氣很晦澀,很深沉。
「墨韻,你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陳雪帆沒有回答歐陽墨韻的問題,冷冷地道。
狐王和娉婷欲趁機逃走,然而卻有莫名的一掌把娉婷又打落回來。
「雪帆,為什麼還不動手,難道你和這個狐妖假戲真做了嗎?」一道挺拔的聲音旋轉而下,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落地無聲。
他是陳雪帆的未婚夫周昌文,也就是陳雪帆的未婚夫。
狐王逃走了,娉婷卻被周昌文又打回來,歐陽墨韻立即把她護在身後。
「不是的,昌文哥哥。」陳雪帆握著斬妖玄劍的手微微顫抖,「他是雪狐,雪狐沒有害過人。」
「今天站在這朱山上與我們動手的就都是我們的敵人,你無需手軟。」周昌文的聲音看似溫潤,實質是一種命令的口氣。
就在陳詩偌恍神的時候,兩個狐狸侍衛偷偷過來偷襲她。
周昌文一劍解決了一個,鮮血四濺。
「雪帆,這只雪狐就留給你了,如果你沒有愛上他,那麼你今天就殺了他和這隻母狐狸。」周昌文在後面咄咄相逼。
風吹起陳雪帆的長髮,髮絲飛舞,美艷中又帶著一絲淒涼。
歐陽墨韻靜靜地看著陳雪帆。
她的劍一旦出鞘,又會增加多少狐狸的亡靈……
但歐陽墨韻依然直視她的眼睛,彷彿有幾分悲傷,幾分絕望,幾分憤怒,幾分憎恨……
他這樣的眼神,讓她的心一震。
心灰意冷的歐陽墨韻緩緩抬手,手中幻化出一把長劍,不算明媚的日光泠泠澈澈的灑下,似乎和他那帶有青光的劍容為一體。
兩人相隔兩丈,陳雪帆只是默默看著他,竟微微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中沒有一絲悲哀,彷彿一朵開在冷雨中的薔薇,寂寞,孤獨,美麗,而又充滿了歉意。
那樣的笑容,讓他看呆了。
沒想到陳雪帆在此刻竟然也會笑!
只是在他怔住的一剎那,陳雪帆胸前的無極乾坤玉立即騰空飛起,幻化出無數的白梅花,每一剁梅花上都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