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站在一邊喘息未定,不再動手,目光冷冽地看著結界內,他還有一樣東西沒有拿出來,那樣東西足以讓歐陽墨韻從王位上下來。
所以,他不急,他等……
他曾經對娉婷說過,那個卑賤的人類女子是不配為狐後,只有娉婷高貴的血統才配為狐界之後。
但是,娉婷為後,狐王不一定是歐陽墨韻。
他朱振是黑狐族高貴的血統,和歐陽墨韻並稱為先王最出色的弟子,若是歐陽墨韻退位,他完全有資格稱王。
結界內,歐陽墨韻的臉色越來越沉,每一個狐族族長的鮮血都一個接一個的試過,可是依舊不能讓陳詩偌的魂魄規整。
就剩下最後一個小酒杯了。
歐陽墨韻感覺拿著酒杯的手萬分沉重,如果這一次再不成功,陳詩偌的靈魂何時才能規整?
蘭草的臉色也很是冷峻,難道他們猜測錯了,給陳雪帆下咒之人不是狐族的狐妖?
歐陽墨韻一揚手,最後幾滴鮮血飄飛在空中。
陳詩偌的一魂一魄從歐陽墨韻的左手心升騰而起,吸收了那幾滴鮮血,然後散發出兩道藍色的光芒,接著向陳詩偌的身體飛去。
藍色的一魂一魄散發著光芒,在靠到陳詩偌身體的瞬間,立即像是受到了外力的反彈,又被彈向了空中。
歐陽墨韻伸手接住那一魂一魄,他此刻冷得就像是北極的冰川,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蘭草很是失望,他知道此刻歐陽墨韻也定是失望之極,無奈何地歎息一聲,眸光無意中轉向結界外面的眾狐妖。
結界外面的狐妖們,對於陳詩偌靈魂沒有規整這件事,反應很是平淡,他們既沒有驚訝,也沒有蘭草想像中該有的興奮。
蘭草的心裡一動,這些狐妖們怎麼會如此平靜?
起初他們沒有任何異議地把自己的鮮血獻出來給陳詩偌,現在看到陳詩偌的靈魂不能規整也很平淡。
平淡得就好似他們本來就知道這個結果。
也許他們真的是本來就知道這個結果,他們知道自己的鮮血不能讓陳詩偌靈魂規整,他們也應該知道究竟是誰的鮮血才能讓陳詩偌的靈魂規整。
修行超過兩千年的狐妖今天都站在大殿上,除了歐陽墨韻,他們每一個人的鮮血都試過了。
「狐王,你還記得兩千年前狐族的那場浩劫嗎?」蘭草看著歐陽墨韻,他的眸光冷了幾分。
「兩千年前本王正好遭遇天劫,從天雷下倖存,本王失憶了。」歐陽墨韻不解地看著蘭草,「你問這個幹什麼?」
「原來你遭遇了天劫。」蘭草的漂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華,他的聲音有些激動,「你知道你為什麼招致天劫嗎?因為人妖戀?」
歐陽墨韻絕美的容顏變了色,他緊盯著蘭草:「你的意思是……」
「是的,也許你就是那個給陳雪帆下血咒的人,你恨她利用了你,所以你咒她靈魂不能規整。」蘭草說得斬釘截鐵。
「不,不可能。」歐陽墨韻搖了搖頭,眼眸裡掠過一絲驚慌,瞥了一眼在王位上依舊昏睡的陳詩偌。
他做狐王兩千年,從來沒有任何人對他講過他和陳雪帆有過關係。
而且他認為他自己不會去傷害一個他愛的女人。
「你不試一下怎麼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蘭草說完他的手中已經幻化出一根長長的蘭草葉子。
這根葉子似利劍一樣的鋒利,散發出綠色的寒光。
結界內的談話,結界外面的眾狐妖是聽得一清二楚。
趙天宇和趙天靖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王上很有可能早在兩千年前就和陳詩偌有過一段。
難怪王上會愛上陳詩偌,也許是他們前世牽絆太深,刻骨銘心,只要她回眸一笑,就能喚醒他愛她的本能。
各狐族族長內心暗暗欣慰,發現事情正在按照他們原定的計劃發展。
他們原想親口告訴歐陽墨韻,是他自己殺了陳雪帆,然後又給她下了血咒,害她靈魂不能規整。
後來發現陳詩偌的這一魂一魄並非死靈,而是鮮活的一魂一魄,他們又想放棄這個計劃。
現在蘭草精正在往這方面猜測,事情發展成這樣也不錯。
即使陳詩偌的靈魂規整了,她和歐陽墨韻之間恐怕也會出現很大的裂痕。
只有娉婷,她不希望事情往這方面發展,她不能接受陳詩偌的靈魂規整。
歐陽墨韻俊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他慢慢地伸出左手來,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半空中,等待著蘭草的動作。
蘭草揮動手中的草葉子,寒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歐陽墨韻的指尖被蘭草的葉子劃破,一縷鮮紅流出。
歐陽墨韻立即釋放他右手中的一魂一魄,同時揮舞左手,把鮮血灑向空中。
藍色的一魂一魄吸收了鮮紅的血液,驟然變得異常的明亮,它們像是走散的孩子尋找母親一樣,迅速地向陳詩偌飄過去。
蘭草的眸光變得興奮,果然,歐陽墨韻的血能解陳雪帆的血咒。
歐陽墨韻神色瞬間陰鷙,他還沒有來得及施法,一魂一魄已經自己向陳詩偌靠近,然後迅速融入她的體中。
陳詩偌的靈魂規整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才是真正詛咒陳雪帆的人嗎?
為什麼兩千年來從來沒有任何人告訴他這一切?為什麼在他醒來以後,各狐族族長都告訴他,娉婷是他心愛的女人?
他曾經以為是因為他和娉婷的兄妹之情讓大家誤會了,可是今天才發現這也許是個陰謀。
結界外面,娉婷淒婉地大叫:「不,老天,你為什麼要讓這個女人靈魂規整?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娉婷絕望到瘋狂,她對著歐陽墨韻的結界撞了過去,結界巨大的反彈力把她彈起拋在半空,她的口中一口鮮血噴出,猶如噴泉般噴灑在空中。
「公主……」朱振連忙騰空而起,接住娉婷。
看到娉婷面如死灰,他的心裡一陣心痛,抬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結界內的歐陽墨韻。
結界內,王位上的陳詩偌慢慢睜開眼睛,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歐陽墨韻俊美絕倫的臉龐。
陳詩偌一怔,歐陽墨韻的眸中,有悲傷,有震驚,甚至還有一絲慌亂……
他慌什麼,陳詩偌不解。
「詩偌,恭喜你。你的靈魂規整了。」蘭草清雅俊美的臉龐蕩漾著一片喜色。
「墨韻,我的靈魂規整了?」陳詩偌心裡一喜,她轉頭看神色異常的歐陽墨韻。
「是的,詩偌,你的靈魂規整了。」歐陽墨韻的心頭一片沉重,他的聲音也很低沉。
「狐王,解除結界讓我們離開,既然詩偌的靈魂已經規整了,我們也應該離開了。」蘭草拉起陳詩偌的手,神色冷峻地對歐陽墨韻道。
「詩偌是我的女人,你憑什麼帶她離開?」歐陽墨韻眸光陰鷙,神色惶亂。
他伸手欲把陳詩偌拉過來,但是蘭草隻身護到了陳詩偌的前面。
「你們怎麼了?氣氛怎麼這麼怪異?」陳詩偌不解,看看蘭草,又看看歐陽墨韻。
「詩偌,你知道是誰詛咒你讓你的靈魂不能規整的嗎?」蘭草冷笑著問道。
「是誰?」陳詩偌的聲音裡多了一份陰冷,她的眸光冷冷地在結界外面各狐族族長的俊臉上徘徊,咬牙切齒地道,「我不知道我上輩子瞎眼看上了誰,把我自己給害慘了。墨韻,這隻狐狸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歐陽墨韻的臉色蒼白,沉默不語,他不敢看陳詩偌的眼睛。
雖然他不相信自己會對心愛的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確實是他的血解了陳詩偌的血咒。
「詩偌,我們上山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讓你的靈魂規整,現在既然已經達到目的,我們就下山吧!」蘭草神情淡然,冷冷地瞥了歐陽墨韻一眼以後對陳詩偌建議道。
「詩偌,你不要離開我。」歐陽墨韻推開蘭草,一把抓住陳詩偌的手。
他握得很緊,好似倘若他一鬆手就會失去她一樣。
陳詩偌的心在慢慢地往下沉,一種不良的預感湧上心頭,她顫聲道:「墨韻,到底是誰的血解了我的血咒?」
「詩偌,就是這只公狐狸,他就是和你的前世陳雪帆相戀的那只狐妖,也許就是他親手殺了她,然後又給她下了血咒。」蘭草的語氣有些激動。
「墨韻,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一切,難道是因為你恨陳雪帆嗎?」陳詩偌看著歐陽墨韻,語氣是雲淡風輕,然而內心卻是風起雲湧。
「我失憶了,我只有兩千年以內的記憶,你是知道的。」歐陽墨韻坦然自若地迎上陳詩偌的目光。
他沒有撒謊。
陳詩偌笑了,她雙臂環繞上歐陽墨韻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耳垂,然後附在他耳邊道:「墨韻,我不信你會那樣對陳雪帆,我不信你會做那樣的事情。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