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皇上的人,現在又身懷六甲!萬一生出個皇子,不用本宮說了吧?」康妃的語氣仍舊陰陽怪氣,眼淚眼看就要流出來又被她一把抹去,但眼睛裡的淚水漲滿:「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個女人輪不上你!」
「皇上的女人輪不上我?」輕霧被徹底激怒了,不顧外面的人還在,瑩嬪可能也在聽著動靜,甚至不避開妖孽男可能造訪的時間,一個巴掌拍到桌子上,茶杯茶壺來回作響像胡亂奏樂似的。
沁兒終究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嚇得她疾步走到屏風後面,願以為他要把她怎麼樣呢!看到他拉起姐姐的手,把她攥得掙扎著喊疼,膽小的她一身白毛汗,捂著嘴睜大眼睛看他狂魔般地打她。
輕霧打出了他心中的隱痛,這個女人在他眼裡簡直不知好歹,一拳打到她的額頭上,康妃直通通地摔倒了,輕霧的手指上纏繞著幾根長長的黑髮。
再看倒在地上的女人,額頭上腫得發青,額前的頭髮也亂了,一縷髮絲從裹好的髮髻裡冒出來,滑稽的樣子令她呆呆地一笑,緊接著指著他大笑。
康妃的笑聲令人髮指,美麗的妝容下嘴好像變了形,摀住臉停下笑聲的時候,仰視著陰暗光線下襯托的那個男人,眉頭緊鎖地握著拳頭,淚水流下臉頰彷彿光滑得什麼都粘不住似的,他一抬手抹掉眼淚:「你還不如那個女人呢!難怪皇上討厭你!」
說著輕霧的腳步越發沉重,一步步走向幕後的那個門,康妃倒在地上自嘲地哀哭著,她以為可以暫時逃離這個怪圈,讓他先冷靜一下,也讓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然而他推開房門進屋的一刻,瑩嬪沒命地跑出來,撲通跪在地上聲淚俱下:「表哥!」
心已經冷卻的他拳頭稍稍鬆開,回頭望著可憐的小丫頭,這個被他一直當作小妹妹的人,出落得清水芙蓉美艷奪目,雖不及雅嬪卻也是標緻。小臉打上脂粉還是掩飾不住脆弱與滄桑,他的心微微一震,連忙上去扶她起來:「你這是幹什麼?」
「表哥可以恨姐姐,但不能不救我啊!」哭成了淚人兒,瑩嬪近乎癡狂地抹著眼淚,抓住他的衣襟就是不放手,任憑他如何拉她起身,這丫頭死活不動彈。彷彿雙膝粘在地上,眼角的淚珠向外湧流不斷,輕霧的心一下子軟了。
好歹答應了她,可憐的女人才勉強起來,康妃趴在地上遠遠凝視著她,從小高傲無比的堂妹,自恃名門閨秀幾時低三下四過?換言之,對於這個表哥也沒有正眼瞧過,此次請他幫忙,小丫頭略有猶豫卻放下高姿態,這會兒竟然屈尊求她。
天哪!康妃凌亂的髮絲垂落在眼前,她本能地噘著嘴撫到耳後,不聽話的頭髮再次散落,她憋紅了臉硬生生地塞回髮髻中。哆哆嗦嗦的雙手高高舉起,在髮髻上漫無目標地盤捲,慌亂與驚訝、心酸與嘲弄糾結於心,她隱約地暗自冷笑。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看在小表妹的份上,我不計較!」輕霧指著她的臉,聲聲淚地警告她,眼睛裡仍舊飄過一絲憐愛:「你真是太可憐了!太可憐了!無可救藥!」
每個字傳入她的耳中,彷彿一個個耳光打在臉上,一陣陣鞭打抽在心上。康妃仍然坐在那裡,仰望著空洞的房頂壁畫飛舞,她的頭腦一陣轟鳴,一記悶棍打在頭頂上似的,蒼白的美人暈倒在地。
「姐姐,姐姐!」失去知覺前她聽到妹妹的喊聲,眼縫中盡全力看到他的淚水,原來他還是心疼她的。
「快叫人啊!把太醫找來!」輕霧拉著她的手,觸摸著受盡傷害的手心冰冷冰冷地,本能地強壓傷痛四處望去,壓低聲音告訴瑩嬪:「不要再耽擱了!你我都不懂醫術,耽誤了病情如何是好?」
太醫們轉眼間湧入,康妃暈倒再次成為後宮話題,一夜之間多少複雜猜想到處傳揚,有人說她嫉妒過重傷身,有人說她受到蠱惑,甚至傳出流言蜚語說雅嬪想取而代之,可能有巫蠱作亂!
後宮各處這就傳遍了,現代女感到空前的無助與危機感,乃至妖孽的一次關心,哪怕一個微笑的眼神都令她恐懼。她終於體會到電視劇中女人們的心境了,出門的時候能聽到,逛御花園也會心情沉重。
她知道是有人故意散佈的,心裡有數卻不能輕舉妄動,美月意識到從前太過隨意了,根本沒有把某些人放在心上。站在寢宮門口遠眺,站在百花叢中品味花香,池塘邊眼珠隨著輕快的魚兒遊走,但本能的警惕從未失去。
半夜睡覺都要三分驚醒,她要保重肚子裡的孩子,既然一時半刻不能穿越回去,要想活下來就要小心謹慎。聽說先帝有的妃子懷孕就得意,到處招搖便倒霉,有的流產失寵,有的落病受人排擠恥笑,每天身穿便服釵環簡易的她,一直保持著低調的態勢。
夜深沉風雨無阻,窗戶倒映著一陣白光閃現,一聲聲轟鳴令人驚悸,一道道閃電令人頭皮發麻。睡得迷迷糊糊的美月,頭上冒著汗珠左右不是,夢境中出現龍虎相爭互不相讓的景象,她突然覺得後背酸痛,雙手本能地閉著眼睛在空中掙扎。
「不,不!我的孩子!」雷電交加閃電透過窗戶射入屋內,伸手不見五指的床幃一道亮劍般的閃電,眼前被電似的她睜開雙眼,骨碌一下坐了起來。
「她們要幹什麼?一個個都見不得我好!」美月不想把人往壞處琢磨,但剛剛有點放鬆精神,擦擦頭上的汗水,一道閃電再次奔向她的床。側臉一看,那道閃光亮得發燙亮得寒氣逼人,彷彿厲鬼索命地一聲狂吼,她的心怦怦直跳,強烈的母性意識讓她摀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