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本宮不幫你,你根本就應付不了宮裡的爾虞我詐,明白嗎?」與她說著道理,她還擺出桀驁不馴的模樣扭過頭去,康妃長歎一聲捂著胸口:「本宮病體之身,太醫說了要靜養!可今天我還來你這裡,你就不明白本宮的苦心嗎?」
「你到底要說什麼?」瑩嬪眼珠一轉恢復正常人的模樣,立刻放開她整理自己的衣服,陌路人做買賣一般地說道:「有話快說,一會兒臣妾就要休息了!」
「你天天休息日日睡覺,還嫌睡的不夠?」見她又要發作,康妃連忙拉住她的衣襟,屏氣凝神地小聲囑咐她:「放下你的猜忌,姐姐正是要給你指條路的!」
「真的?」誰知她咬著嘴角臉色發紅,疑惑地湊近堂姐與之對視,敵友不分地嘟囔著:「姐姐也是皇上的妃子,有邀寵的計策自己早就用了,何故教給臣妾呢?」康妃雙眼一瞪,氣得差點暈過去,她還在陰陽怪氣:「姐姐不怕我就此得寵,佔了你的床第嗎?」
「娘娘,我們走吧!」嫣紅翻著白眼兒瞪著她,近乎噁心地攙扶康妃,話裡有話地說道:「您身體也不好,太醫說了要靜養,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也不遲啊!瑩嬪娘娘也不舒服,咱們不要打擾她了!」
「不送了!」瑩嬪這腦瓜子空空如也,頭都不回卻忘了團結家人,當著那麼多侍從的面鬧情緒,也不怕人多口雜傳揚出去不好聽。嫣紅攙著痛心的主子邁出房門的時候,她還是木頭一樣不動。
「你這不懂事的死丫頭!」康妃感到自己的壓力之大,出於對家族的責任她不能自已,突然轉過身來,不顧嫣紅的勸阻與淚水,氣急之下隨手推倒瓷瓶,嘩啦一聲巨響把眾人的心都震了出來。別說瑩嬪怒不可遏地看著她,其他人也戰慄著不敢抬頭看她。
一時間,屋內就算掉根針也能聽見,凝視著淚水漣漣的堂姐,從她的眼中再次看到小時候的關心,瑩嬪的態度變得幼稚,雙腳跺地雙手掙扎地鬧起小孩兒脾氣。
可能在這一刻她知道姐姐沒有惡意,但她的臉面被人這樣開涮,又是在侍從面前丟盡臉面,慌裡慌張地命人收拾殘局。康妃卻喝令眾人不許動,地上的碎片反著光,亮晶晶地足以刺花雙眼,她不甘心地嚷嚷著要姐姐賠償。
「賠你什麼?」康妃順勢將瓷瓶架子推倒,當時就摔壞了一個角,缺失了那個角架子像瘸子一樣倒在地上,看得瑩嬪更加生氣,撒歡地揮著袖子下逐客令。
嫣紅與眾人勸阻著,兩個主子慪氣她們跟著倒霉,哄搶之中不是被誤傷,就是差點被推倒。要知道地上的瓷片厲害得很,說不定倒下了就被劃傷,大家勸架的時候都在注意瓷片,畢竟亮晶晶的東西像刀子一樣鋒利。
「你以為後宮生活是兒戲嗎?你以為只要夠厲害,就沒有人敢把你怎樣嗎?你以為有副好姿色就萬事大吉,可以在後宮翻雲覆雨,在龍床上隻手遮天嗎?」康妃一句句都在逼問她,字字插進她的胸膛,瑩嬪感覺一口氣出不來,憋得嗓子疼眼皮一抬,狠狠地瞪著她。
「你少瞪我!」她心裡正有氣,卻被堂姐一個巴掌打懵了,啪的一聲打在粉頰上,臉皮彷彿被狠狠地撕開沒有餘地維持。眾人連忙勸阻,兩宮的隨從齊聲跪下,連嫣紅都跪下拉住主子的裙擺央求。
瑩嬪彷彿並不服氣,捂著臉仰著頭怒視著她,深仇大恨一般地逼進她,康妃搖著頭淚流滿面,心如刀絞地咳嗽著,隨手又是一下!
「你是我妹妹,我能害你嗎?說什麼我會在意你爭寵,會怕你爬到我的頭上!」指著發燙的臉頰,劈頭蓋臉地痛斥著,又咳嗽幾聲顫下淚花順頰而下,在嫣紅的攙扶下她平心靜氣地告訴這個妹妹:「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你能爬到我頭上嗎?如果你有這個意思就試試,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瑩嬪有點不明就裡,詫異地望著她又掃視周圍,除了地上嘩啦啦跪的一片人,像寵物一樣低著頭磕在地上,只有孤零零的堂姐和嫣紅。不知為何,她開始覺得姐妹倆孤獨,好似冰山上的孤魂飄零在寒風中。
小丫頭把長髮往後面理一理,強撐著不屑的神情,斜視著想來幫她的姐姐,眼角掛著疲憊與倔強的一抹餘光。康妃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想到自己曾經的寵冠東宮,哪怕只是曇花一現的景致,至少她帶給過自己快樂,也帶給過家族希望!
女人一旦進了宮,她們不僅背負著自身的榮辱,也把爭寵和家人的命運拴在一起,像一股股擰緊的死結,把她們的青春和氣息套得死死地。有時會喘不過氣,有時會得到暫時的勝利,但終究逃不過血雨腥風,或許寵愛稍縱即逝,或許孤老一生。
康妃望著妹妹的死不認輸,默默地擔憂她的前途,自己的病她心如明鏡似的清楚。長期的憂心忡忡地算計與爭寵,尤其是微服私訪的大膽行兇,已經令她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甚至發展到了不喝安神藥就睡不著的地步。
剛才出門的時候也是這樣,吃完藥化好妝還是渾身不自在,她明白自己的精氣神正在慢慢搾乾,如果教不會笨妹妹獨立生存,等到她臥病不起的時候哭都哭不出來。
然而,妹妹仍舊擺著蒼白的臉,嘴唇發黃地對她不屑一顧。康妃別無他法,只想先激將她一下,希望可以在孤注一擲之前讓她成長!
「本宮當初既然敢把你接來,就不怕你奪了我的寵愛!」康妃撫摸著頭上的玉簪,靈光一現地順手拔了下來,冷靜超脫地走到她面前顯示,看得堂妹不知所以然:「這是皇上當太子的時候賜的!相信你在家也聽說過,甚至是見識過本宮昔日的風光!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