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意吊他的胃口,老薑就是老薑,不虧他的姓氏,薑是老的辣!
「說!」對方直接拉長音,假裝不耐煩地打個哈欠:「你要是不說就是抗旨不遵!千萬不要犯這種罪哦!」
「老奴斗膽進言!」就這樣,他把所有娘娘分析了一溜夠,但沒有過激的詞語,也沒有華麗的奉承:「皇后娘娘六宮之主,母儀風範深得人心,難怪陛下一直敬愛娘娘!敬妃娘娘不曾恃寵而驕,雖然有時候沒有主見但不愧賢妃!」
仁慶不住地點著頭,雙眼依舊探究地望著他,上下端詳掃視著這個跟隨自己的侍從,越聽越覺得他言之有理,簡直挑不出毛病!
「康妃娘娘嘛,」說的時候都有些犯難,皇帝的眼神稍稍一轉,眼珠子差點跳出來,卻強忍住本能的矛盾感,聽著他把話說完:「家世顯赫人脈甚廣,雖然嬌寵但不乏美麗高貴!」
聊到雅嬪的時候他興致盎然,打了興奮劑似的專心聽老薑描述,老薑很會投其所好,但指出了她最開始的桀驁不馴,同時不忘讚譽她的聰明機智,在后妃中獨樹一幟。
看著皇帝漸漸變化的表情,時而眉頭深鎖地歎氣,時而眉開眼笑地點著頭,讓他點評後宮主子們,難為他小心翼翼地玩兒中庸!
「雅嬪有喜朕心甚慰!」原本看似很高興的帝王面孔,突然嚴肅起來,臉色一沉像晴見多云:「可你幫朕分析分析,後宮有人歡喜有人憂,是不是有人要行動了呢?」說完就眼珠一轉,目光聚焦在姜總管身上。
「回陛下!」老薑如釋重負的心再次懸於空中,故作尷尬地湊到他跟前,變相耍賴地示弱,雙眼都快擠到一塊兒了:「老奴不好說啊!說輕了是對陛下不恭,不認真御前奏對!說重了倒是為君分憂,也得罪了後宮娘娘,老奴的腦袋還想按在脖子上呢!」
「叫你說你就說!」皇帝微怒地用手搓著桌邊,似有深意地耷拉著眼皮,看都不看他張口就來:「有什麼害怕的?你是朕身邊的人,誰敢把你怎樣?」
「恕老奴直言!人家個個都是主子,老奴誰也不敢得罪!」姜總管緊緊抓穩雞毛撣子,那象徵身份的撣子,雞毛依舊柔順光亮,在燈下都能照出晶瑩的反光,好似塗上一層油!
「難道她們是主子,朕就不是?」擺起皇上的架勢一拍桌子,不用太大的力氣,也讓可憐的老薑有點顧忌,連忙誇張地跪下:「老奴豈敢?只是娘娘們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這話說出來大不敬,但陛下您英明神武,肯定瞭然於心!老奴還不是戰戰兢兢嗎?」
「你怕朕與眾妃耳鬢廝磨的時候,不小心把你的話洩露出去?」皇帝也有調皮的時候,輕輕一歪腦袋,笑得別提多不自然了:「朕最擅長保守秘密,你還不知道嗎?」
「康妃娘娘的心裡不舒服,那是一定的!」老薑緊張得口乾舌燥,懷中揣著的雙手緊握撣子的把手,手心都要出汗了,不過表面的鎮定很給力:「瑩嬪娘娘是何反應,要看姐妹倆的意思了!」
「這還用你說?」皇帝哭笑不得地站起來,心想簡直是廢話!來回踱步地逛蕩著,桌案前的奏折批完了,按理說少有的輕鬆。但雅嬪的風頭正旺,有人找茬還不是百發百中?
回憶敬妃頭胎流產,他一直心存芥蒂,儘管事實真相始終未能水落石出,但他的心中有了定數不好發作而已。他的心從那一刻起冷了一半,這就是為什麼不接近瑩嬪的根本原因!瑩嬪身上有她的影子,姐妹倆前仆後繼,他怕用情太深會重蹈覆轍。
「雅嬪娘娘好像心重!」老薑不得不提出問題的一方面,在他看來,那個16歲的女娃心智過於成熟,不知道的以為26歲呢!只見他愁眉苦臉,雙手僵硬地縮在懷裡:「娘娘好像凡事都顧慮,太醫不也交代要好生靜養,不得思慮過度嗎?」
「她思慮過度不為怪!」皇帝這會兒活得明白,皇子奪嫡的時候,他何嘗不是謹小慎微,與兄弟們周旋?一步步湊到窗前,老薑要幫他開窗竟被拒絕。
「吱呀」一聲窗戶沉重地打開了,仰望著天上的明月,不遠處柳葉在風中搖擺,時而輕盈飄逸鶯歌燕舞一般,時而急匆匆地隨風猛吹,他的心越發慌了。
「朝中能倚重和信任的人,都在她的身上!」仁慶想起傅環的為人處世,對比朝中過強的一些勢力,眼睛裡冒出一股寒氣:「後宮也是戰場!」
「老奴一定為陛下分憂!」姜總管明瞭他的用心,謙卑地低著頭:「只要能保雅嬪娘娘平安,老奴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這陛下當的整天提心吊膽,他還要臉上悠然地笑著,嘴上誇人誇成了花。當然他不懷疑眼前這個人的忠誠,也不會不找人牽制住他。父親曾經手把手教過他為君之道,不能絕對相信任何人,也不能隨意懷疑任何人!
康妃那邊的情況,有時他不用過多的監控,都能想像得到她的空虛。康妃一貫認為失寵的原因是沒有兒子,以至於為此耿耿於懷,做下了不該做的事!連輕霧長期來往於宮廷內外,甚至藏匿於祥瑞宮,只有這個他不知道。
或許連輕霧人微言輕,他的印象也沒有多深,根本沒有把徐家的旁系親戚放在眼裡。他會忽略一些事情,但他已得到密報,祥瑞宮確實有過黑影出現,有時像鬼一樣來回穿梭,嚇壞了膽小的宮女。
「奴婢怕是鬧鬼了!」記憶跳躍到出巡迴宮的當天,眼線一身宮女裝,緊張地握著裙角布面皺皺巴巴,那雙小眼睛不算水靈卻機敏得很:「當時把奴婢嚇了一跳,可黑影說沒就沒了!連侍衛們衝上前都無影無蹤,想抓人也得抓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