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官員看似精明,實則有些不知所措,換句話說是容易情緒化,容易被人的言語左右。一眼看穿他的困惑,沒等他開口就要說明白。
「縣令勉為其難作惡人,也是姨父的意思!」悠然自得地告訴他,面部線條永遠平靜,從來不知道滿嘴跑火車,竟然如此輕鬆愉快!姐為了懲惡揚善,善意坑蒙騙又如何?
轉過來撓頭說得更清楚,也是為了吊他的胃口,傅環越聽越明白了,仁慶卻有些糊塗卻信任她。聽著一次次的忽悠,內心不由得叫好。
「說是追查到底,三天時間肯定不夠!到時候暗示他謊報成績,比如兇手就地正法,或者純屬個人紛爭之類的,不就萬事大吉了嗎?」見他眼前一亮,再次搶先一步,板著臉擺起架子:「你以為應該怎樣?還敢嚇唬我姨父?知道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嗎?你個豬頭!」
「真的嗎?」多少還是不太放心,到底是多年的油水官,謹小慎微地湊到他面前,妖孽懶得理會微閉雙目點點頭,她接過話茬耍脾氣:「不保你我們保誰?小心哪天派來天子近臣,你們個個小命不保!不感謝姨父就算了,居然」指著他的鼻子假裝生氣,氣鼓鼓的樣子相當逼真。
「對不起,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這混蛋的態度轉變太大,一時令人難以適應,360度大轉彎都說不上,1000度大轉彎還差不多!掏出手絹擦汗,忙不迭地討好示弱,30多歲的人如此卑微,不自愛太可怕!
無論他如何好話說盡,兩人都是不冷不熱,妖孽男唱紅臉,現代女唱白臉。縣丞恢復了平時的做派,媚上壓下的本事了不得,氣得他臉色發白,眼看就要發作了。
「告辭了!」剛要轉身就走,侍衛們攔住了他,這傢伙從不吃虧,豈能容忍他威逼在前,求饒於後?本以為他氣量不夠,猛地站起來已經箭在弦上,美月連忙跟著站起來,傅環和姜總管面面相覷,心懸在半空中。
「這是?」漸漸地轉過身來,徹底服軟地拱手行禮,腦門子的汗沒了,臉色發紅不正常:「在下剛才唐突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讓在下離去吧!」
「讓不讓你走,要看本少爺的心情!」咄咄逼人之態畢露,弄得他緊張萬分,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她還真有些擔心,怕這個不吃虧的傢伙莽撞,著急地給他暗示,沒想到人家不理會。
侍衛們全副武裝,哇塞!耍酷的T型台沒問題,古代沒有耍酷競技場,可惜鳥!
「哈哈哈哈!」大笑聲那麼嚇人,對方更是沒了魂魄,雙手發抖不敢說話。搖著扇子輕鬆愜意,只有父女倆明白,他的心被傷透了,還要挺直腰桿往前咬牙沖:「今晚請縣丞大人小酌幾杯,可否賞臉?」
「還在這裡,不來就是不給面子!」握緊扇墜看著她的眼睛,飄過一絲怨憤與滄桑,突然覺得他那麼高處不勝寒,甚至於可憐。或許皇帝不願女人過多出頭,學會了她的扛招牌當大旗:「也是不給襄王殿下面子!」
「在下一定到!」脫口而出不假思索,哇卡卡!天上日月星辰作證,這個襄王面子好大,歷代帝王能容忍嗎?朋黨、腐敗一齊上陣,20出頭的小男人,確實值得研究!
「國賊!倉庫裡的老鼠!」回到屋裡,關起門來發火,這次她沒有勸阻,只是交待侍衛們看好門,別讓有心人接近。看著他猛拳砸床,幸虧功夫有準兒,就知道不會把床砸漏。
「朝廷養了一群老鼠!」捶著倒霉的腦瓜,他充滿自責地說道:「當初文字獄是他們的坑,給朕挖好的坑!朕為什麼那麼笨?竟然不管不顧地跳下去?這群人藉機轉移視線,朕當時吃錯藥了嗎?為什麼就不動動腦子呢?」
「先帝說過,戒急用忍!」平靜地看著他鬧,一下子坐在旁邊,就要打破他的自尊:「你恐怕忘了吧?不止是一群老鼠,還有一群群老鼠,你慢慢抓吧!」
「朕是急躁了些,但慢慢抓要抓到何時?」到手的一本假賬,成了他的出氣筒,遭到了瘋狂的打壓:「一個個把衙門當成私宅,想幹什麼幹什麼!書讀到狗肚子裡了!」
「今夜請他吃飯,正好可以探明口風,最好能弄清假賬藏在哪裡?」美月出謀劃策,抓起他的手左右端詳,趁他驚訝的當口放下:「手沒傷著!哦,俗話說酒後吐真言,三天之內趕緊把事情了嘍!縣令那邊必然好好追查,縣丞到時候必然狗急跳牆,為防他逃跑或鋌而走險,那本假賬一定要弄到手!」
「酒後吐真言?就怕有人酒後未必吐真言!」傅環講述了年輕時的一次經歷,那個傢伙就是不說實話,弄得他有些被動,現代女想起古裝劇的橋段,拿起手絹脫口而出:「下藥!」
「下藥?下什麼藥?」傅環那麼老成持重的人,都被她的奇思妙想嚇倒了,支支吾吾地不知所云:「莫非,莫非是迷魂散?」
「迷魂散?」眼珠一轉,見妖孽由驚訝到觀望,馬上又變得沉思,幾秒鐘內感情變化如此之快,摸不透他的想法:「不管是什麼藥,只要能將其迷倒,問什麼答什麼就行!」
「可這種藥哪裡弄得到?」傅環多少有些犯難,這位剛直不阿的老吏,據說曾經為了辦差,什麼法子都想得出來,什麼怪招都能用上,這回的表現令她乍舌:「就算城裡有這藥,誰會賣給我們啊?」
「是啊,客棧都是縣令的人!咱也不是沒見識過,綢緞莊一多半是通官衙的,藥鋪能跑得了嗎?」姜總管分析得入情入理,她不得不考慮一二,仁慶卻很不甘心,看得出來他急於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