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催逼商人遇害的案子,借襄王的旗號限期破案,就給他們三天時間!」冷著臉彷彿恍然大悟,微閉雙眼唸經一般,那隻手依然沒有離開她:「不,一天!」
「一天是我開玩笑的!」笑口常開才是王道,恢復了活潑的樣子,頓時打破傷感的氣氛,倒是她先離開了他,回到座位商量計策。那隻手驟然失去溫室一般,懸在半空茫然片刻,慢慢地收了回去,姜總管看得一清二楚。
「真要是一天就太快了,逼得太緊有點假!」傅環插了一句嘴:「三天恰好!京城的一批快馬已到,咱們這就送去墨寶,叫他們徹底放心!」
「會不會矯枉過正,適得其反呢?」老薑也是好心,隨心而動地問道:「縣令那些人不是信了嗎?」
「此言差矣!」仁慶的情緒恢復正常,努力保持清醒:「師爺提出的質疑,說不定也是各級官員的質疑!縣令等人即使真的相信我們,也要拿墨寶唬弄一下,讓這幫人徹底放心!既不敢輕易與襄王聯繫,又不敢不聽我們的擺佈!」
「就是,到時候一個都不漏網!」太監就是太監,政治頭腦少一點,情緒化的東西多一點,不過六根不全人品尚好,確實比專權的太監好多了。或許他根本沒機會,因為主子是個年輕厲害的皇帝。不想這麼多了,話說老頭子很可愛,尤其是忿忿不平的樣子。
「事情結束之後,真正的大魚您打算怎麼辦?」傅環是官場老吏,開始試探他的口風,失去了年輕時的銳意進取,天不怕地不怕的氣概,但本性的正義感從未減弱:「凡事到了天家門口總得悠著點兒!人家一不謀反,二無軍權,又是親叔叔!臣知道您是為難的!」
「陛下素以仁慈治國,還是」美女成心激將他,考驗他是否當斷則斷,沒想到他立刻打斷:「這有何難?朕就是再怎麼仁慈,也不能任由他胡鬧!大魚?哼,祖宗不積德才會有此後人!難怪先帝從來不手軟,那是應該的!」
自己的兄長謀反,他能毫不手軟地鎮壓,不代表他能如此對待叔叔,畢竟人家只是腐敗。問及他是否顧念親情時,妖孽好給力哦,臉面上苦苦掙扎:「皇帝門內無私情,自古天道無親!如果朕饒了他,就會有千百個襄王冒出來,如何治得了別人?」
「少爺!」正當她倍受震驚,內心無比矛盾的時候,侍衛跑進來輕聲說道:「縣令求見!」
「見!」侍衛前腳出去,她後腳心生一計,調笑地告訴他:「乾脆把墨寶給他!這人一來正好,省得咱們跑一趟了!」擠眉弄眼地從袖口拿出字跡,傅環偷偷笑了。
「為什麼?」皇帝又有點拎不清了,眼珠一轉,摸不著頭腦地納悶:「這不是顯得咱們傲慢嗎?他完全可以懷疑咱們故意不給!」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鄭重其事地瞪著眼睛,向後靠在桌子上,擺起造型不讓人,不料用力過猛向後仰,差點跌到。天殺的!到了古代失去平衡的幾率,簡直比吃夜宵的幾率還高!
眾人大驚失色的同時,小女子穩住身體平衡,總算鬆了口氣:「傲慢才能顯示出皇親國戚的威風,況且官場上虛多於實,可以謊稱他不來要今天也會送去,最好說馬上就要差人!」
「這也太假了吧?」他終究呆在宮裡太久,傅環就能明白,心裡給女兒豎大拇指,唯獨皇帝主僕倆笨笨地。姜總管甚至開口就來:「他能信嗎?」
「當官的同樣如此待人!」眼看縣令邁過院門,貌似就要進來了,用最快的速度模仿無厘頭:「假如他平時不願見誰,誰來了就這樣胡說,你說他自己信嗎?說慣了此類套話的人,更加相信別人的套話,因為他已經麻木了!」
「縣令大人請!」侍衛就是不會變通,冰冷的面目嚇壞了他,一進門有人突然冒出來,門神一般堵在門口。這傢伙膽小如鼠變了臉色,沒看見腳下的東西,重重地趴在地上,摔得這叫一個過癮吶!
有個慢鏡頭就好了,傾斜45度角,慘烈地叫著,悲哀地摔倒在地,整個驢臉快扭曲了。別人都是跪在地上行禮,話說姐認為祭祖也不必如此吧?趴在地上太誇張了!
「縣令大人幹什麼呢?」姜總管想去扶又收了手,努力抑制著笑聲,嘴上還是憋得出了聲,其他人愣著不動。仁慶瞪著他的德性,絲毫沒有心情笑,巴不得現在就能處置他,雙手握緊衣襟。
「瞧我這德性,讓二位受驚了!」對方尷尬到了極點,估計是摔重了,起來有點困難。美月使個眼色,他終於放下氣性,勉強笑臉迎人:「哪裡,哪裡!」轉而慍怒地吩咐左右:「愣著幹什麼?就知道看人笑話,好歹攙扶一下不會嗎?沒有眼力健兒的東西!」
生氣的樣子都那麼酷,帶著一股雷霆一怒,玉石俱焚的風格,萬一趕上個精明透頂的主兒,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婉蓮妹妹快還魂吧!讓姐回去你回來,驚險刺激的故事令姐提心吊膽。
寒暄一番才知道,這傢伙跑來套話,明裡暗裡想知道襄王的動靜,更想知道朝廷的走向。在他們的眼中,年輕的皇帝登基一年多,畢竟年輕缺乏經驗,貌似吏治上的洗滌不如先帝狠。他的倒霉臉色越發不對,她也緊張得抓起衣襟,一個勁兒地從中打岔,以免露餡兒。
「二位久居京城,又是皇親國戚,想必更瞭解當今聖上吧?」昏官意識不到危險,就知道吹完牛接著套近乎:「那是個文弱的後生,仍需挫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