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慶帝神色稍霽,寂雪繼續說道,「始祖黃帝之所以下令將墓室設為禁地,是不想有人打擾他和皇后安眠,如果能安撫皇后的怨氣,解除毒咒,微臣以為始祖黃帝也不會再追究被打擾的事情。
德慶帝既好奇,又有些激動,「如果能解除當然最好,這可是困擾皇室千年的枷鎖,不過應該如何解除呢?」
寂雪一臉歉色,抱拳行禮道,「天機不可洩露,請皇上恕罪!」
德慶帝知道他說不能說就絕對不會說,就算好奇也只得揮手作罷,歎道,「罷了,這件事交給你去辦。當務之急是為他們洗脫罪名!」
「微臣領命!」寂雪略一沉思,又道,「微臣懇求皇上助微臣一臂之力。」
「如何助你?」
「微臣多有得罪!」寂雪上前幾步,傾身到德慶帝耳邊,耳語了一番。
德慶帝神色不變,鄭重點頭,「就照你說的辦!」
寂雪退後幾步,恭敬行禮,「如此,微臣就先行告退。」
「你去吧!」德慶帝揮了揮手。
寂雪從御書房裡出來,站在漢白玉高高的台階上,視線掃向廣場上的火刑台,眼前浮現出一片熊熊火海,一名女子被捆綁在火海中心,淒厲慘叫。
胸口猛地一疼,他忙伸手按住胸口,緩緩注入真氣,疼痛才減緩了一些。他秀眉微微蹙起,唇色失去本來的顏色,唇角滑下一絲嫣紅的血跡。
台階下端,凌瑾楓正往御書房的方向而來,寂雪淡然自若擦去血跡,面上重新浮上笑意,兩人擦身而過時,寂雪禮貌地抱拳問好,凌瑾楓冷漠地點點頭,逕自走開。
走了兩步,凌瑾楓突然頓住,背對著寂雪說道,「國師,希望你在父皇面前多美言幾句。」雖然他不喜歡寂雪,但德慶帝卻很信任他,如果他肯在父皇面前替蘇月彤求情,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
一片沉默。
凌瑾楓何等驕傲的一個人,何時放下過身段請求別人,這次能向他開口完全是逼不得已。見他遲遲不開口,當即惱羞成怒,拂袖加快腳步,「就當本王沒說!」
寂雪突然出聲,「四王爺放心,我不會讓四王妃有事。」有些事他不能說,能說的就這麼多了。
「多謝。」凌瑾楓腳下微滯,很快又加緊步伐,向御書房走去。
寂雪目送他的背影遠去,眸中閃爍堅定之色,彤彤,這一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用性命相搏,我也要助你度過這一劫。
*
御書房裡,凌瑾楓跪在堂下,懇求道,「父皇,兒臣懇請您饒彤彤一條生路!」
德慶帝放下奏折,視線凝聚在他身上,帶著探究,「瑾楓,你一再懇求朕放過她,是否因為你已經愛上她?」
「不是,兒臣並沒有愛上她!」凌瑾楓斷然否認。
德慶帝神色稍微和緩,「那就好,莫要忘記祖訓,千萬不要真心愛上一個人。」
半晌,又道,「瑾楓,你內心可是在怪父皇讓你迎娶她?」
凌瑾楓一怔,忙道,「兒臣沒有,父皇多慮了。」
「朕知道你喜歡藍玉,朕也沒有糊塗到因為門第之見阻攔你納她為正妃,但,你越是愛她,反而是害她。」德慶帝臉上浮現黯然之色,「你的母妃又何嘗不是這樣。記住,南詔國的皇子,千萬不能用情專一,不然只會害了深愛之人,這是我們的宿命。」
凌瑾楓眼神隨之一黯,他想起母妃守著空空的宮殿,等待父皇偶爾一次臨幸的孤單和寂寞,想起她臨終時哀怨的眼神。
凌瑾楓垂眸,眼中流露出少許嗤笑之意。不就是一千年前始祖皇后的毒咒麼,他就不相信真正相愛的兩個人,不能打破那個詛咒,以他的能力,保護不了藍玉!
想起往事,德慶帝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疲倦地說道,「不必再說了,蘇月彤這件事情,朕自有決斷,」
凌瑾楓握了握拳,決然大聲道,「父皇,您不能殺蘇月彤,因為她腹中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肉!」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德慶帝震驚。
凌瑾楓毅然抬頭,「父皇,彤彤有了兒臣的骨肉。」
「為什麼之前沒有消息?」德慶帝目光犀利。
凌瑾楓一臉坦然,「彤彤害羞,不讓我公佈這件事,現在為了保住他們母子的性命,我不得不說。」
「傳太醫!」德慶帝高喝。
當德慶帝和凌瑾楓以及一干侍衛太醫風風火火來到天牢的時候,蘇月彤捲著被子,睡得正香。
德慶帝負手站在牢房門口,掃了一眼有床有桌,佈置得簡直可以用豪華來稱呼的牢房,不辨喜怒的視線落到凌瑾楓身上,「這是你吩咐的?」
凌瑾楓面不改色地說道,「彤彤已經有了身孕,需要小心照料,父皇稍等片刻,兒臣這就叫醒她。」
怕被外人看到蘇月彤衣衫不整的樣子,凌瑾楓並沒有掀起幔帳,而是撩起一角閃身進入,站在床前叫了她幾聲,但她睡得太死,毫無反應,只得用手推她,「彤彤,醒醒!」
蘇月彤迷迷糊糊聽到凌瑾楓的聲音,還以為是在做夢,砸吧砸吧小嘴,翻了個身,嘟囔道,「凌變態,你怎麼做夢都不放過我?」
聲音雖然小,但還是很清晰地飄到德慶帝耳邊,他很不厚道地笑出聲,笑完忙擺出威嚴的樣子,高聲道,「瑾楓,這丫頭再不醒,朕就讓太醫扎她幾針!」
凌瑾楓被父親笑話,臉上一熱,簡直把蘇月彤惱到骨子裡頭,捏住她的鼻子想將她悶醒。
蘇月彤呼吸不暢,很快睜開惺忪的睡眼,見到凌瑾楓,愣了一下,揉著眼睛埋怨,「你捏我的鼻子做什麼?想謀殺親妻麼?」
凌瑾楓目光一閃,鬆開手,聲音很溫柔,「彤彤,父皇來了,你趕緊整理一下。」說著視線往外一撇。
蘇月彤順著凌瑾楓的指示,隔著幔帳看到桌前坐著一個人,嚇了一跳,皇上跑來做什麼?閒得慌,天牢一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