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1個外】
四年後。
「光——呯——」
不時的有物件破碎或是接觸地面的聲音傳來,這間別墅又一次沉陷在咆哮聲中,「滾,你們這群混蛋,都給我滾蛋!」撕心裂肺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彷彿要把天都震破了。
管家攔住往樓上走的左左,說:「左小姐,您不能上去,要不然瀾小姐亂丟東西會傷到您的。」
「沒事,我擔心她會傷害自己,你去打電話叫先生回來。」
「好……」管家應承著。
左左知道瀾沁只聽上官宏的話,這個屋子裡的人都知道。
她走到瀾沁房間門口,只見房間裡所有物件都被摔在地上,瀾沁坐在梳妝台前,雙手在自己臉上又抓又捏,嘴裡發出陰森的笑,「哈哈……魔鬼,魔鬼……」她把銳中那個面容醜陋可懼的自己稱為魔鬼。
左左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瀾沁,不要這樣,你這樣會抓傷自己的。」這樣的情況已經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每一次只要她來,她的情緒就會這樣激動,她就會這樣自殘傷害自己的臉,而每一次,她都要在那些舊傷痕上再添一些新傷痕。
「放開我!我不想看到你,你滾!」瀾沁歇斯底里的掙扎著,左左雖然是訓練有素的警察,但要控制一個完全失去控制的女人,她還是覺得有些吃力。
「你答應我不傷害自己,我就放開你,好不好?」
「壞女人,滾……」
兩人撕扯間,上官宏已經趕回來了。
他跑進房間,衝上去就抱著瀾沁,「怎麼了?又害怕了是不是?別怕,壞人都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別怕,我在你身邊,沒事的……」
張牙舞爪的瀾沁瞬間安靜下來,她抱著上官宏的身子,緊緊貼著他,手指著左左說,「上官哥,她是壞人,我不想看到她,讓她走……「
「別怕,左左不是壞人……」他撫著她的頭,無奈的看著左左。
左左什麼話也沒說,低著頭走出了房間。
每一次都是這樣,只要瀾沁情緒激動,上官宏就會陪著她,而她,就像一個多餘的人,離開這間冰冷的房間。其實,只要她來看瀾沁,瀾沁就會情緒激動。她不來的時候,據傭人說她會很安靜的等上官宏回家,然後和他吃飯,看電視,聊天,像個正常人一樣。可是只要她一來,瀾沁馬上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四年了,自從瀾沁住進這裡,已經四年了。這四年來,他們三個人之間的關係沒有任何改變,而她和上官宏的婚期也是一拖再拖,一延再延。
左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從中午,一直坐到傍晚時分。
直到天快黑時,上官宏才從樓上下來,他拖著疲憊的身子下來,看到她,有些驚愕:「你還沒回去?」
「我們約好今天一起吃晚飯的。」左左冷冷的說。
上官宏這才想起來,他面露歉意,「對不起,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吃飯了,明天好嗎?明天定好餐廳後我再打給你。」
「不用了,明天我出警去A市,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那,等你回來……」上官宏知道她在生悶氣。
「再說吧,我走了。」
「左左……」上官宏在身後叫她的聲音那麼無助,但左左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她的背影堅決而落寞,上官宏衝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他不能讓她這麼離開,天知道他有多愛這個女人,「左左,你聽我說,瀾沁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不忍心把我們的婚期提上日程……」
左左卻猛然回頭,凌厲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淒然之色,「我們,分手吧!」
上官宏驚愕得如雷轟頂,「你,你說什麼?」
「瀾沁比我更需要你,所以,我們分手吧。」
「不可能!我愛的人是你,我絕不能和你分手!「他用一生等待的女人,他怎麼能放棄?
左左卻淒絕的搖頭,「我是個多餘的人,你知道嗎?你的世界裡只能有瀾沁,根本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再說,瀾沁被人傷害成這樣,你不能再傷害她,這我理解。身為一個女人,我理解瀾沁有多痛苦,她有多想抓住你。我呢,我很堅強,你放心吧,沒有你我不會尋死覓活的,我會帶著兒子好好生活。真的,上官,這個決定我已經考慮很久了,這是對你,對我,對瀾沁來說最好的結局……」
上官宏近乎瘋狂的搖頭,「我愛你,左左,我一直愛的都是你……」
「先生!」上官宏的話還沒說完,身後的管家卻在叫他,「先生,瀾沁小姐說有事找您,讓您上去一趟。」
上官宏面露難色的看向左左,左左卻凜然一笑,「你看,她無時無刻都需要你。」她甩開他的手,逕自往別墅外走去。上官宏默然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一顆心痛得支離破碎……
回到房間,上官宏問:「瀾沁,什麼事?」
「我想吃桔子,你剝個桔子給我吃。」
「就這件事?」
瀾沁點了點頭,躺在床上捧著雜誌不看他。
上官宏歎口氣,剝了個桔子拿給她,瀾沁接過桔子,說:「上官哥,你很討厭我嗎?」
「沒有,你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我,你不能和左左結婚,因為我,你要每天奔波於公司和家之間,因為我,你要忍受我的壞脾氣和無理取產高,這樣的我,你不討厭嗎?」
上官宏在她床沿邊坐下,說:「我只是希望你能走出來,能像以前一樣開心的生活。」
「我好起來了,你就能毫無顧忌的去和左左結婚了,是嗎?可是我要怎麼好起來?你看我身上的這些傷,這麼醜!你看我的乳|房,一個連乳|房都沒有的我,要怎麼好起來?你告訴我!」瀾沁一邊說一邊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她要把身上那些慘不忍睹的印跡都給他看。
上官宏猛的摁住她的手,「瀾沁,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他就知道不能逼她,每次一說到這裡,她就會用這種方式,他已經很累了……
「上官哥,你說,像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應該死了算了?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幹什麼呢?我早就該死了,只有我死了,我才不會連累你,我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我是個該死的女人啊……」瀾沁說著,已經痛哭流涕。
上官宏無奈的握著她的手腕,盡量的緩和她的情緒。她不能情緒激動,只要一激動,她就會傷害自己……瀾沁在他的安撫下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上官宏看著她,直到她累了睡了,他才長長的歎息一聲……
★★★
半個月後,傳來左左要結婚的消息,據說向她求婚的是警隊中一個對她傾心很久的督察。上官宏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左左要結婚的前一個晚上,那時他喝了很多酒,酩酊大醉的他打電話給左左,左左聽到他的聲音,只是冷靜的說,「我不希望你能祝福我,但我希望你能永遠幸福。」
上官宏啪的就掛了電話開車衝出去。
瀾沁從樓上下來,看到傭人已經收拾著空空的酒瓶,問:「上官哥呢?」
「先生聽說左小姐要結婚了,心情很不好,他喝了很多酒,剛開車出去了……」
瀾沁一聽就蒙了,喝了酒還開車?他不要命了!
四年沒有出過門的瀾沁開著另一輛開出門了,她一路沿著左左家的方向開,果然,在左左家的樓下,瀾沁看到了醉得一塌糊塗的上官宏癱坐在地上,他的車子撞上了旁邊的路燈,還好沒有造成大的事故。
瀾沁心驚膽顫的去扶他,「上官哥,我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上官宏抬頭看到瀾沁,發出淒然的笑,「她說她要結婚了,她怎麼能和別人結婚呢,我這麼愛她,她怎麼能不要我呢……」
瀾沁這才看到她的額頭上有一塊淤青,她說:「上官哥,我們回去再說。」
上官宏猛的搖頭,「她不肯見我,你去幫我求她,讓她不要嫁給別人好不好?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心痛過,縱使如意當年嫁給歐陽辰,我也沒有這麼心痛過……她知道我有多愛她,可是她就是要這樣懲罰我,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上官宏爛醉如泥,一張臉通紅,眼裡卻滾落出淚水。
瀾沁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把他扶進車裡,開車回到別墅,在傭人的幫忙下把他扶回房裡,放在床上躺好。但上官宏一直都不安靜,他嘴裡一直在叫左左的名字,「左左,我愛你……左左,你不能嫁給別人……左左,你說過我們一家三口要永遠在一起的……」他的嘴裡一直反反覆覆說著這樣的話,瀾沁看著這樣的他,一顆心疼得揪起來。
上官哥,你為什麼不能愛我?
上官哥,你為什麼看不到我對你的愛?你死心塌地愛別人,我卻死心塌地愛著你,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上官哥,你告訴我,我該放棄你,我該成全你嗎?
瀾沁撫著他的臉,臉上滑過滾燙的淚水,她說,「上官哥,我的愛讓你很痛苦,是不是?我的存在讓你無法得到幸福是不是?這四年來,我努力努力的想要抓住你,我在你和左左之間製造矛盾,讓你們兩個人身心俱疲,我以為這樣你就能愛我了。可是,我錯了,上官哥,你從前對我只有同情,現在你對我,仍然只有同情……其實,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我以為利用你對我的同情,會讓我留住你的心,可是我錯了,你的心從來都不在我這裡,從來都沒有……上官哥,我不會讓你再這麼痛苦下去了。上官哥,我會成全你的,我會成全你的……」瀾沁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要她離開上官宏,比殺了她還難受。
但是她知道,她是時候離開了,她若再不走,上官宏會怨她一輩子的。她不想讓他怨她,她希望在他今後的人生裡,會念著她的一點好,在他想起她的時候,他會帶著些許遺憾,帶著些許祝福,而不是一想到她就只有怨,只有恨……
瀾沁擦乾眼淚,趴在他的床沿邊看了他很久很久,一直到天露微光,她才戀戀不捨的在他額頭上親了又親,身上什麼也沒帶的就下樓去。她囑咐管家,讓管家在半個小時後把他叫醒,因為他要去把屬於他的新娘追回來,他不能誤了時間。
管家問,「瀾小姐,您這麼早去哪兒?」
「我去晨跑,然後去街上轉轉,我太久沒出門,是該出去走走了。你告訴上官哥,一定要把左左追回來,這輩子,我只認她這一個大嫂。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上官哥和左左一起等著我。」
「哎,好……」管家面露喜色。
「我走了,記得半小時後叫醒上官哥。」
「好的,瀾小姐您早點回來。」
瀾沁笑了笑,迎著清晨的露珠出了門。
我走了,上官哥,我們,再也不見……
【後來,上官宏成功的追回了左左,而瀾沁,再也沒有回來……】